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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Veronica。 于 2009-1-25 15:01 编辑
写在前面。
第一次写关于青涩的孩子的情感的路线这样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片断,没有生死离别,有的是孩子内心小小的对于亲情和友情的向往。
孩子的感情世界是容不得一点背叛的,他们总是单纯的划分好人坏人,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坏人也许也是可以的原谅的,比如说孩子的母亲。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会脱离我最初铺设的轨道,或者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完成,但是至少,我是想要站在一个孩子,或者说是少年的角度上来继续这个故事。
而生活,又其实无处不充斥着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
If there are two or more ways to do something, and one of those ways can result in a catastrophe, then someone will do it.
生活往往事与愿违。这是小卓告诉我的原话。
十岁那年,小卓跟着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搬到了对面空置了三年的楼房里,战战兢兢的和我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关上了厚重的铁门。那时的小卓瘦瘦小小的,满脸的麻子,榻榻的鼻梁,稀疏的暗褐色头发顺服的贴在他高高的额头上。那时候的他,像是未着墙的爬山虎,只是我从未想到往后的他,滋生蔓延的一片,遮蔽了整个世界。
往后的记忆大约是那一年的冬天,胡同里呼呼的挂着阴冷的北风。和北方不同,寒冷的触感尽管温婉,却深深的扎到骨子里,穿着棉大袄的我看着胡同里来往的人们,行色匆匆的。
然后我看见了小卓,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揉着眼睛站在风里的样子格外的孱弱,那时候还是没心没肺的年纪,没有上前安慰这个可怜的男孩,只是指着他家报箱里插着的风车,“我要这个”我说,不带有疑问或是请求,肯定的语气,带着迫使的味道,然后我看见他睁大了眼睛,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亮亮的很是精神,和他的体形完全不相配的样子,只是那时候我看见的是他眼睛里反抗的讯息,不容许这样的眼神,我追着小卓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看见他的眼眶不意外的红了。那是第一次被哭泣怔住,愣愣的看着他眼睛里面没有落下的泪水,我从未想过他是遭遇到了什么,只是一下子被唬住了,悻悻的收了拳头。
父母感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耳光子,我默默的不说话,只是脑海里印下了那个单薄的男孩的样子。
那时小卓7岁。
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他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
而街坊邻里的言论也大约停留在了这个孩子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死了娘这样的话语。
在这个小小的胡同里面,每天依旧是辗转的锱铢的人们,每天依旧是看着太阳升起落下而已。
此后的日子小卓这个形象渐渐的淡出的我的视线,事实上,长他三岁的我在小学里学着ABC的时候,我以为他还是一个小毛孩。
也或许他只是一个小毛孩。
直到我在胡同口王嫂的杂货店里看见他,眼睛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来往的人们,我愣了半天才记得父亲交代下来的事,然后对他说,“给我一包酱油”。他仍然站着不说话,我怒了想要抓起他的领子赏他一拳头的时候,王嫂戳了戳小卓的肩膀,他恍然,看着我,讷讷的开口,“哥,你要什么。”我愣在原地,被他的“哥”字,然后听见王嫂的叹气声。
那是我和他交际的开始,他把那只我心心念着的风车塞到我的手里,成功的贿赂了我,我看着他一脸的坚定,暗自觉得有些好些。
十几岁的男孩子本来就是爱幻想的,以至于我一度骄傲自负于这个哥字,以为它像黑帮影片里面的大哥一样威风八面,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过来,那时一个小小心灵渴求得到的慰藉,他以为我是那股可以让他起航的风,而他,却只想随波逐流罢了。
我从未想过小卓的生活是如何,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探究人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太早了点的,所以我所做的只是带着这个小我三岁的弟弟绕着胡同跑了一圈又一圈,或是在胡同深处老张家门口的大槐树下掏掏鸟蛋,生活很简单,比如蓝天上的白云就是棉花糖那样简单而不切实际的想象,带着孩童时候特有的天真,散失了空气里。
以至于我在日后张望着那些或明或暗的光线,明明灭灭的一片的时候我总是以为笔直走下去就是出口一样,每个人都趋向光,不停的疯长着,在爬山虎可以比及我肩膀的时候,我抬头看着那棵大槐树,只是无谓的自嘲着。
小卓去一所寄宿学校的时候我并不意外,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是他的父亲,是一个刑警,威风八面的职业却是换来整宿整宿的不归,母亲有时候会照看着小卓,但是虽说是街坊,男人也不好意思一再看口,百般权衡之下,送去了寄宿的学校。
我会在放学的时候看着对面三楼永远锁着的铁门,然后惊觉内心的荒芜,和被剥夺了景仰那种骄傲之后的失落。
索性的是升了初中的我再也不会被烦扰的事情断了思绪,被物理化学公式缧绁着,堆积起来的定理和命题,然后骄傲的验算着,很多时候,我一直都以为早在年幼的时光里我便已经挥霍完了叛逆,剩下的只是背着沉重的壳罢了。
只是很多时候我再也没有见到小卓,偶尔的一面,只是看着他渐渐拔高的身形和愈发瘦弱的背影。
我以为那已经是分道扬镳的年纪,那一年,我15岁,小卓12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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