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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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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08:56:1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04年

6月2日

所有门窗全部敞开,六个风扇呼呼地转。陈莆抬起手臂去拿几何课本,胳膊压着的那张89分的卷子,一下子被吹得远远。他站起来去捡,准备弯腰的时候,一只手赶在他前面,把卷子捡了起来。是陈乐。陈莆刚接过,下课铃就响了起来,教室立即变得异常嘈杂。回到座位上,看着填得密密麻麻的卷子,陈莆有些晕眩。

教室外面有人在叫陈乐的名字,后面的那个“乐”字,拖得很长。陈莆抬起头,看那个粉红色的身影跳跃着消失在教室门口,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那里,头又开始疼了。

最后一节老师还是讲卷子,然后叫了几个同学上黑板做题目,有陈莆,也有陈乐。陈乐就在陈莆的左边。陈莆忘记了老师让他做哪一题,站在那里发呆。“陈莆!”老师在下面叫他的名字。陈莆没听到。陈乐停下来,扭过头看他,然后,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老师叫你呢。”陈莆抬起头,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歪歪的“解”。

放学后,轮到陈莆那一纵值日。陈莆负责左边的两纵。扫到陈乐擦的那扇窗户下,陈莆停了下来,抬头看那扇玻璃。站在板凳上擦玻璃的陈乐也停了下来,微笑着看他。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莆去锁门,因为光线太暗,钥匙一直插不进去。陈乐走过来,打开她的小手电,照在那把锁上,然后陈莆锁好门。

自行车棚里,陈莆找到了自己的车,陈乐的车,在远远的另一边。陈莆骑上车,经过陈乐的旁边。陈乐的车被别的车挡住了,推不出来。陈莆没有停下,继续向前骑,快要出车棚的时候,又折了回来。下车,拉出陈乐的自行车。陈乐看着他,还是微微地笑起来。

6月3日

早自习,陈莆在看世界近代史。教室里的声音大得有些聒噪,于是陈莆戴上了耳机。几分钟后,面无表情的班主任出现在他左侧的窗外,冷冷地盯着他。陈莆始终没有发觉,班主任脸色变了,大步走过来。这时,第一排一个站着背书的女生突然倒了下去,周围一阵喧哗。班主任在那边停下来,把那个女生抱了出去。几秒钟的安静后,大家又开始背书。陈莆仰起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早餐,陈莆啃着面包,看英语卷子。前面的陈乐双手捂着耳朵,低声地背着单词。陈莆一不小心被呛住了,开始猛烈地咳嗽,四下找不到水,站起来准备去买,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瓶酸奶,沿着那只白皙的手看上去,是陈乐。

上午,到中午,到下午,到晚上,陈莆一直盯着那瓶酸奶。细细的管子插进去,乳白色的液体便顺着管子涌上来,涌到末端的时候,又退下去。

6月4日

陈莆中午回家吃饭,爸爸回来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没有一个人说话。爸爸吃完了,站起来,走过陈莆的身边时,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考。”

一点钟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爸爸走了。陈莆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妈妈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爸爸很忙,今天回来是特意看你的,还让我给你炖了排骨,马上就是高考了……”陈莆关了电视,站起来出门。

教室。有几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前面的陈乐,低着头做卷子。陈莆拿出那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酸奶瓶子,趴在桌子上看,一会儿,也睡着了。

6月5日

老师开始宣布考场,发准考证。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但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人去听。陈莆把东西塞进一个大背包里,厚厚的一沓试卷和资料,丢在了后面的垃圾筐里。最后只剩下那个酸奶瓶子,陈莆呆呆地看了它半天,然后放进书包。

教室里变得空荡起来,没有人打扫卫生,老师也不见了。陈莆坐在后面的桌子上,看前面的陈乐。陈乐没有动,一直在看书。

陈莆把耳机的声音调得越来越大,狂野的嘶吼尖利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皱紧了眉头。陈乐突然站起来,慢慢地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陈莆。陈莆看着陈乐,陈乐也看着他。

6月6日

陈莆躺在床上,地板和桌子上,铺着满满的试卷和资料。妈妈在客厅叫他吃饭,他闭上眼睛,翻过身,把头埋在被子里。黑暗里他轻声地呼唤:“陈乐!”

(2)05年

6月2日

中午,陈莆躺在寝室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班长走了进来。“接口考试时间已经出来了,下周二,也就是6月7日的上午8点40……”陈莆扭过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酸奶瓶子。

晚上,陈莆背上背包,拉开寝室的门。电脑前的小三看了他一眼,问他:“去哪?”陈莆拿起他桌子上的红金龙,抽出一根,走出了寝室。 “又玩失踪?别忘了7号有考试!”

武昌火车站。“本站开往上海的XX次列车马上就要发车……”陈莆拉低帽沿,快步走向月台。

6月3日

上海,某处。陈莆关上门,倒在床上。

下午,陈莆醒了过来。洗脸,刷牙……外面一直有人在吵,陈莆吃着饼干,看当天的报纸。“晚上,有雨……”

陈莆推开门,外面的两个人还在吵。一男,一女。女生扭头看了陈莆一眼,然后,转身跑下楼去。

站牌下,陈莆在找XX大学的名字。刚才吵架的那个女生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车来了,陈莆上车,那女生跟在后面,也上了车。车上没有座位,两人并排抓着扶手。陈莆低头去看窗外的街景,手里,拿着一把雨伞。

到站,下车。那女生跟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原来我们是校友啊,我叫小齐,大一外语,你呢?”陈莆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看了一下XX大学的校牌,径直走了进去。小齐冲着他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悻悻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行政楼,图书馆,广场,喷泉,树林,走廊,礼堂,足球场,教学楼……陈莆在一个冷饮店前停下,要了一杯奶茶,坐下来休息。学生们上课下课,陈莆的身边由嘈杂而冷清,再嘈杂,再冷清。

放学。陈莆抬起头,看着对面教学楼的出口,各种表情的男生女生走出来,一个人的,成双成对的,三五成群的……终于,一个穿着粉红色短裙的女生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厚厚的几本资料,是陈乐。陈莆立即站起来,放下手里的奶茶,追了上去。

图书馆。她还书,借书。出来的时候和迎面走过来的教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大礼堂门口。她碰到了几个同学,于是聊了一会儿,有个男生说了些什么,她微微地笑。然后西饼屋。她买了一瓶酸奶。然后音像店。她安静地站在一排碟子前,带上了试听的耳机。然后自习室。她坐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陈莆,坐到了最后一排。她一直低头写着什么,长长的头发,垂在肩膀上。这时,陈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莆连忙按了接听键出去。前面的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愣了一下。

是小三。 “昨天晚上辅导员查寝,我已经帮你糊弄过去了,怎么谢我?”

陈莆回去的时候,她刚好低着头走出来,就从他的身边,轻轻地擦过去。陈莆转身,看着她走向不远处一个男生。她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陈莆回到座位上,发起呆来。十分钟后,她还没回来,陈莆走到前面,把雨伞放进她的挎包里。

陈莆走到一个站牌前,等回去的公车。站牌旁边是一个广告栏,某种酸奶饮料。陈莆呆呆地站在广告前,公车,陆续过去了好几班。

她回到自习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外面突然下起雨来。她看着窗外急急的雨,眼神有些呆滞。几分钟后,她拿起挎包,一把雨伞,掉了下来。

陈莆还站在那个广告牌前,衣服,头发,全湿了。

她坐在去舅舅家的公车上。公车在一个站牌前停下,车窗外,是背对着她发呆的陈莆。公车缓缓开动起来。她,一直闭着眼睛。

半夜,陈莆坐在床上看电视。枕头旁,放着那个酸奶瓶子。

6月4日

清晨,足球场边。陈莆把一份报纸铺在还有残留水渍的椅子上,坐下去,看别人在慢跑。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生走过来,站在他面前。是小齐。陈莆把视线移开。“喂,哑巴。”陈莆站起来,绕过她,向另一边走去。

陈莆去食堂买早餐,下楼的时候,看到小齐。她扭了脚,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小齐也看到了他,立即把头撇向一边。陈莆从她身边走过去。走了大约二十米,回头,小齐也正在看他。

陈莆买了红花油,递给她。

陈莆来到冷饮店前,坐下来,看对面教学楼的入口。有学生零零散散地走过去,消失在教学楼大厅的拐角。小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坐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双脚悬空。“你等人吗?这是我们系的教学楼,今天大一好像都没课……”

上课铃响起,远处的教学楼大厅,慢慢变得空荡起来。陈莆站起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小齐跟在他身后。

陈莆回到住处。小齐在楼下停了一下,然后跑上去。陈莆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隔壁走出来一个男生。那男生看到陈莆身后的小齐,有些惊讶。小齐连忙单脚跳到一旁,拉住陈莆的胳膊。那男生一脸错愕,然后狠狠地盯着陈莆。陈莆推开门,走进去,小齐连忙跟进去,甩上了门。

陈莆径直走到床前,倒了下去。小齐吐了一下舌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翻看桌子上的报纸。

然后她发现了那个干干净净的酸奶瓶子,于是好奇地伸过手去。陈莆赶在她前面将瓶子拿走,放了起来。“小气!”

陈莆很累,一会便睡着了。小齐跳过去推推他,没反应。“猪!”

陈莆醒过来,小齐已经不在了。他吐了一口气,哼起一首歌。“我一走你就这么高兴啊?”小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陈莆吓了一跳。“去洗手,我刚才出去买了午饭回来。”

“合你口味吗?”陈莆不作声。“哈哈,还有啤酒!”陈莆手里的饭差点掉下去。

“吃饱了。”小齐拍了一下陈莆的肩膀。“酒饱饭足,我们该去运动运动了!”

商场里,小齐单脚向前跳。“大头贴!”陈莆拼命地摇头。“Go!”小齐硬把他拖了进去。

“喂,笑一下!。”陈莆绷着脸,头扭向一边。

“恩,我要回去了。”陈莆站在旁边看远处的电视塔,似乎没听到。小齐表情有些黯然,但随即又微笑起来。“大头贴真漂亮!”陈莆还是不做声。小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去,终于转过身,跳上了公车。坐到座位上,看窗外的陈莆,还是没有看她。

6月5日

小齐她们寝室四个一起吃了饭,然后去上课。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小齐看到了陈莆。她连忙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嘿。”陈莆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向教学楼的入口。小齐回头一看,寝室的另外三个都不见了,小齐赶紧追上去,要进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陈莆一眼。

进到教室,两个室友连忙围上来。其中一个,陈乐,笑着问她:“喂,那个男生是谁啊?”小齐拿出课本,头也不抬地说:“哑巴。”

下课后,小齐第一个跑出来。陈莆,不见了。

图书馆旁边的小花园里,陈莆坐在一个亭子里看报纸。抬起头,看到了陈乐,正向图书馆走去。陈莆拿报纸的手颤抖了一下,人,也站了起来。后面一个男生,跑了两步到她的身边,接过她的挎包。陈莆收回迈出的左脚,把头扭向另一边。

“嗨,哑巴。”远处,满脸笑容的小齐。陈乐听到小齐的声音,回了一下头,但马上,就走进了大门。

“你怎么不在我们楼前等了,还没见到你要找的人吗?”陈莆深深地把头埋下去,手里被紧紧攥着的报纸,皱得厉害。

小齐回到寝室,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手机后面的盖子上,是她和陈莆的合照。

6月6日

小齐起得很早,去吃早餐。在食堂的楼下,看到了陈莆。她还没反应过来,陈莆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两人去喝可乐。陈莆低着头,吸管却不在嘴巴里。“今天怎么这么好?还请我喝可乐。”陈莆拿出一张火车票。“上海至武昌,今天中午?你去武昌干什么?”陈莆笑了笑,又拿出自己的学生证。“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两人走到校门口。 “不要我去送你吗?”陈莆摇摇头。“那你以后还会过来吗?”陈莆还是笑了笑。

等小齐走远后,陈莆又走进校门,沿着当初第一天来时的路,慢慢地走过去。行政楼,图书馆,广场,喷泉,树林,走廊,礼堂,足球场,教学楼……

来到冷饮店前,陈莆停下来。服务生微笑着问他:“还是奶茶吗?”

渐渐到了中午,天气有点热。陈莆喝完奶茶,站了起来,往校门口走去。走到广场。对面,是陈乐。但是陈莆没有看到她,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帽沿也低低的。她正在和那个男生一起散步。她看到了陈莆,愣了一下,连忙去看他的脸,可是陈莆的帽子太低了。那个男生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她不作声,再回头,陈莆已经走远了。

回到寝室,陈乐呆呆地坐着,目光呆滞。小齐还在看她的手机,嘴巴里轻轻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陈莆。”

“陈莆?”陈乐叫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小齐。“你刚才叫什么?”“怎么了?”“我问你刚才在叫的什么?”“……”陈乐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上面的照片里,竟然真的是,陈莆!“陈莆呢?”小齐被她吓住了。“怎么了?他现在已经上火车了吧?”

上海火车站。“本站开往武昌的XX次列车即将发车……”陈莆坐在座位上,拉下帽子遮住了脸。

出租车上,焦急的陈乐。快到火车站的时候,堵车了。她下车,拎着裙子向火车站跑去。“陈莆……”
沙发
发表于 2008-7-14 09:25:59 | 只看该作者
不是很明白
只看到错过了
3
发表于 2008-7-14 13:37:39 | 只看该作者
嗯,相逢相错无声息:time:
4
发表于 2008-7-14 18:12:04 | 只看该作者
与你相逢无声无息..呵.叹
..冲着楼主名气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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