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不要告别

烟起 · 发表于 2005-5-15 14:16:45

[B]我们躺在老式的木质床上，用一种拥抱的姿势等待天明。床很大，你的背很凉，摸着它的时候，我的心不停颤抖。只能靠近点，再靠近点，寻找你的呼吸。

　　　　　　　　　　　　　　　　　　　　　　　　　　　　———题记[/B]

我叫林喜儿。带给大家一首莫文蔚的《单人房双人床》。

喜儿站在充满气球的圣诞舞台上，娓娓歌唱。黑色的烟熏眼妆，透明的闪亮唇彩，扫了很浓的胭脂，但仍看得出脸色惨白。穿了件剪裁简单的白色衬衣，一条紧身的仔裙，腿的线条寂静，如同她的声音。她眼神流转，不停留在任何人身上。自吟自唱，自得其乐。

自由跳舞的时间，她坐到角落抽烟。暗淡的灯光下，她放下了长长的头发，用力地呼吸着自己的发香。用已熟识的气味和物品抵抗陌生环境的侵蚀，是她的方式。黑暗中有一只手把她拉到了舞台。
那个人说，
我叫微星。以后我们是朋友啦！
微星笑得真诚，手也温暖。

微星和喜儿是室友。也是喜儿在北京唯一的一个朋友。她们一起做饭，一起逛街，一起去酒吧，一起谈论男人。这样平淡地相处。微星的记性很好，甚至记得小学时的同桌骂人时的语气。很多的时候，喜儿都听她讲，认真地仰着头，眼睛里亮闪闪的。她们抱着被子坐在阳台，一直到星光满眼。
星，抽烟么？
喜儿把一根细长的烟在她眼前晃了晃，径自点上。
她知道星为了保护皮肤从来不抽。
星从喜儿的唇间捋下烟。挑畔地看着她。
我就想尝一下你嘴上的烟是什么味道。
星熟练地吸了一口，得意地吐出烟圈。
喜儿把背靠到墙上，看着她吸。

喜儿。说说你的过去。你从来没提过。

喜儿重重地垂下头。
我没有过往。
我是个没有记忆的人。
她在一个巨大的牢笼子当中挣扎，越挣扎笼子越小，她无法呼吸。她迫切想要出去，却又害怕挣脱以后所要面临的更加致命的冲击。她的心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漫天的空白重新覆盖她的一切。

她听见星抱怨的声音。
又睡着了！

[mp=100,100]http://www.slwin.com/music/mp3/HK&Taiwan/female/莫文蔚/莫文蔚_单人房双人床.mp3[/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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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起 · 发表于 2005-5-15 15:33:08

微星把喜儿抱上床。
皎洁的月色下，喜儿的脸安祥而纯真。微星轻轻地在凑近她，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喜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温热的泪沾湿了眼眶。
微星帮她拉上帘子，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们常去的酒吧有一个跟海洋有关的名字。
老板是一个颇有背景的中年男人，听说曾经在首都体育馆开过音乐会。酒吧的墙上挂着他当年演奏时的照片。那里的人管男的叫少爷。据说只要有人拔出烟，服务员就会帮你点上。喜儿屡试不爽，于是爱上那里。酒吧没有女服务员，清一色小伙子。
演唱的乐队有一个漂亮的女主唱。擅长唱英文歌，尤其是凯丽的歌，惟妙惟肖。
整场结束的时候，喜儿会给其中的一个贝司手献花。因为她喜欢看他惊愕的眼神。他的手指很美，喜儿猜想，和这样一个拥有漂亮手指的男人谈恋爱，会幸福吧。她的幸福很边缘。只依靠简单的线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5 7:33:55编辑过]

↘尛瘋吇⺻薇 · 发表于 2005-5-15 20:13:46

一切都希望是美丽的``

小咪 · 发表于 2005-5-16 18:53:42

应该还没有写完吧？
期待结局

烟起 · 发表于 2005-5-17 01:54:43

五月的北京。漫天的杨絮。凄凄美美地飘落，像一场没完没了的大雪。

微星每天早出晚归，心甘情愿地穿过地大半个城市去上班，只为了一份喜欢的工作。快下班的时候，她发信息给喜儿：早点回家！

但喜儿回家的时间还是一天比一天晚。每天回家后看到微星熟睡的样子，喜儿的心里有一种浅浅的幸福。她彻夜地不睡觉。开着台灯坐在枕头上。一支一支地抽烟。神情麻木。她从盒子里拿出两支香水，把它们混合在空中。然后探出头，把自己沉没在熟悉的气味中。她的记忆有空缺。她越是找寻，离得越远。

风和日丽的星期天。
喜儿一早就醒了。她发现微星还在睡，于是轻手轻脚地起床。她把米洗干净放进高压锅里晃了晃。想了想，又放进一把紫米和一把红豆，才满意地盖上锅。很久没有用心地做饭，她要熬一锅好粥，等微星醒来。
切黄瓜的时候，喜儿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手臂温柔地抱住她。刀子叩砧板的声音。一下一下。喜儿微微笑着，把黄瓜装进了盘子。洒了香油，盐和醋。

我们不要分开，喜儿。
可是公司给你独立的宿舍，你搬过去住的话，上班会很方便。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过去。对不对。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6 17:59:06编辑过]

烟起 · 发表于 2005-5-17 02:47:01

喜儿从网吧结完帐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凉凉的细雨。她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雨中。一个声音在呼唤，喜儿回过头。

那个男孩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穿着一件青蓝色的短袖T恤，一条运动裤。很高，1米86的样子。他喃喃地说：
我们可以走在一起么？
喜儿询问地看着他。
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刚才坐你后面的。
犹豫了一下。喜儿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孩上前为她撑起了伞。

那个瞬间，她想到了微星。感觉到了内心潜在的祸害。爱和祸害从来都是她的方式。

在屋檐下面。男孩雨点一样的吻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呼吸里面有情欲。喜儿推开了他。
为什么？
喜儿整理了一下衣服。
为什么你连和我接吻都不愿意。
男孩不解地低头扫了一遍自己：
很多人想要跟我上床我还不愿意！
喜儿转身走掉。

她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面对索求和占有，却迫切想逃离。她在想，是否要恋爱一场。

进门的时候，微星面有怒色。
最近你越来越晚回家。
恩，我恋爱了。
你骗人。
喜儿走到微星跟前，让她看脖子上的吻痕。
“啪！”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往陷阱里面跳！你就是这样的不乖！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
微星全身发抖，眼睛里有泪痕。
喜儿不发一言。捂住抽搐的脸。

她开始做梦，破碎片断的梦。在尖叫中她的灵魂升到不能预知的高度。
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她想安然睡去。但还是挣扎着睁开眼。
是微星。
她满脸的泪痕。小声地说，
不要让我离开。你要怎样都可以。
行。
喜儿拨开了她浸泡在泪水中的发。
她们相互拥抱着入睡。喜儿不再噩梦。

冷月星痕 · 发表于 2005-5-18 01:23:39

有着相同温度的女子
彼此取暖
却还是冷........

烟起 · 发表于 2005-5-18 05:26:47

她们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彼此安静地作伴。

双休日在家看通霄电视。微星已经习惯去拿喜儿手里的烟来抽。
喜儿抽得太多，只能我来分担。
微星你放弃你的皮肤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还要放弃得更多。

喜儿忽然凌冽地看向她，把姆指轻轻地按在她柔软的唇上。
你是不是爱我。
昏暗的灯光下微星惊愕而迷离的眼神，她仰着头注视着喜儿。洁白的肤肤闪耀自然的光泽。她期待更多的接触。

喜儿放开了她。
她茫然地坐在原地，头保持仰视的姿势。

喜儿已经开始抽第二包烟了。她抽得比任何时候都凶猛。仿佛烟里面有她所找寻的一切。片刻之后。开始呜咽。长久地压抑像一场洪水，来势汹涌地淹没了她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触摸我的记忆！为什么你说的话，做的事，让我的心这样这样的痛。星！你早就知道我没有记忆。你是知道的！

喜儿咆哮起来。掀翻了桌上了烟灰缸。烟头洒了一地，像一个个小小的尸体横七竖八姿势绝望。

微星用力地拥抱，企图平息她。却得来她更激烈的反抗。
她尖叫起来！！
不要以为我会屈服！不要再提我的往事！你休想重演它！你休想！
微星沉默地拥抱。承受身体带来的疼痛。她的内心在滴血。

喜儿终于安静下来。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微星的怀中瑟瑟发抖。
星，再抱紧一点。
微星抚摸着她苍白的脸。泪如雨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7 21:34:38编辑过]

烟起 · 发表于 2005-5-18 06:32:38

发工资的那天,微星带喜儿去外面吃饭。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出门之前对着衣厨选了很久的衣服。
最后挑了一件白色蕾丝上衣，外套一件黑色休闲西装，肩上的泡泡袖让她的心情轻松。一条浅蓝修身仔裤，一双粉色尖头凉鞋。
她仔细地在眼尾扫了渐变的金属银，眼角沾了些浅浅的紫色。
她那样的专注。微星宠爱地爱着她。她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星。紫色的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滋润的光泽。这样的美。

微星的心莫名疼痛起来。
她看到曾经的自己。欣喜地赴一个约。她衣着光鲜，笑容甜美，无比幸福地挽着男友的手。她这样的爱他。酒后他一再许诺要永远地爱她。她松开最后的防备，跳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幸福总和伤害一起。突如其来。

喜儿蹦跳地下楼。她喜欢听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破碎。好比她无数次听到的心脏碎裂的声音。她咯咯笑着，对着微星喊：
快来追我！

微星穿着一件嫩黄色的针织衫，粉嫩粉嫩的颜色。下面是一条半长的仔裙。白色的休闲皮鞋。她带上了门，匆匆地下楼。

路上有一对情侣。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走着一只小狗。一只很小很小的狗。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呆头呆脑很是可爱。下台阶的时候，咯蹬摔了一跤。还纳闷地左左右右看了一遍，才尴尬地站立起来。

喜儿笑得直不起腰。蹲下身去点它的小脑袋。她看上去很开心。笑容可掬地询问主人狗狗的名字。

微星的脑子里出现喜儿撕哑着声音在深夜小声哭泣。看到帘子里的她用力地瞅紧了自己的头发。
要是喜儿天天这样开心该有多好。

幸福总是短暂，痛苦才是永久的伴。她们的心里都明白。却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下一个出口。在没有到达出口之前，她们并不绝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8 17:37:27编辑过]

烟起 · 发表于 2005-5-18 07:29:26

[B]喜儿和边亮的相遇。[/B]

天渐黑的时候，她们打算坐公车回去。一路上，喜儿有些沉默。
天空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鸟，盘旋在黑暗逼近的夜空。微星握住喜儿的手。坚定地微笑。

一个落难中的人，是无法辨别自己该抓紧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胡乱地都想往怀里揽。

一辆904“哧”的停在她们面前。
喜儿跟在微星的后面，踩出了一地的清脆。缓慢而优雅。带着灾难的气息。

在略微拥挤的公车里，喜儿伸着手臂把钱递给售票员。
隔着人群，她看到一张年轻男孩的脸。
他漫不经心地问：
到哪儿啊？

那群在天际盘旋的鸟，四处惊散。尖叫着窜离。

喜儿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顿重而缓慢，坚定而冷漠。

边亮疲惫地回到坐位上。报了下一站地名。
这是他为在公交公司干活的第二年。重复地收钱，撕票。穿梭在人群当中，和不相干的人被迫磨擦。却没能磨灭他的梦想。安静地坚持。等待机会。
人群当中伸过来一只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7 23:31:0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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