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沿路，沿见

阳光已至 · 发表于 2006-6-1 07:03:16

我的童年只有两种颜色，灰色和红色，灰色是心，红色是血。                                                         ——沿路 刀刀溅血 寒冰刺骨的凉水和自己的脸靠得很近，我下一刻就不能呼吸了。蓝灰色的坠子已经完全浸入水中，我很安静地等待着，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他的手一直按着我的头，水慢慢盖过头发，我想我是要死了。虽然是那么的安静，但是我多少有些不情愿，手和脚不停地乱动，打翻了妈妈带回来的音乐盒，悠扬的音乐传入了我的耳朵，他渐渐松开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音乐盒，呆呆得望着，泪水止不住掉下来。他是那么孤独地坐在角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我的头顿时疼痛起来，那天我在发高烧，爸爸没有在家。    窗外的天空似乎越来越暗淡，爸爸说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奏，我慢慢拖着疲乏的身体，关上了门窗，房间比刚才还要黑暗，我有点害怕，摸索着坐到他的身边。    那年，我4岁，他是我哥哥，我叫沿路，他，叫沿见。   我是沿见。    这是我对我弟弟说的第一句话，我没有说，我是你哥哥，我没有像普通长子那样爱护弟弟，我不喜欢他，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很黑的眉毛，很大的眼睛，很安静的微笑，很得宠的样子。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容貌去爱或者恨一个人，而是，我觉得他是那么的不祥，就想是老人家讨厌的流星一样，我说，他也许就是。    爸爸给了我一耳光，我很不服气地把话说完。我说，我不喜欢弟弟，很想把他杀死，因为我讨厌他。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无法释怀哪个雨夜，妈妈在产房里凄厉的哭喊，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刺伤了我的耳膜。爸爸焦灼不安的样子,护士匆匆忙忙的奔跑，氧气瓶，白色的床单，粘稠的血，大刺刺的站在我4岁的生命里。横亘着我，让我无法逾越无法接受新的生命。妈妈凌乱的头发裹着湿漉漉的汗水，扭曲的脸，苍白乏力。红色的小家伙丑陋不堪,她也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就狠心的闭上了眼睛。我只是记得哪个雨夜，我被关在抢救室门外，不停的哭喊，拼命的拍打，叫着妈妈，妈妈。你看看我啊，我是沿见，我是你的孩子，沿见啊，我不要木马了，我不要去游乐园了，我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但是无论我怎么用力，也终究无法让妈妈再起来对我说,宝宝,妈妈回来了.。    那夜，她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打湿了翅膀悄然的消逝在茫茫的夜色中。变成了一道血红的伤痕恶狠狠的扎根在我的灵魂深处，让我无法救赎.。我是多么的爱妈妈，但是，却被他无情地扼杀了我获得母爱的权利，我痛不欲生，我要让他也遭受同样的痛苦。所以，我要把他杀死。    8岁之前，我用尽了一切办法，可是就在他快要死的瞬间，我的心开始痛了。很不明白那样的感觉，眼看我只要坚持一秒，他就死掉了。    柔软的小家伙。  “沿路啊，你真的很命苦。”这是邻居家的阿姨告诉我的。    我是个苦命的孩子。打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注定是凶手。这是哥哥给我说的。他说，我叫沿路，这个名字很不吉利，他说，只要我死了，就可以重新取名字了，那样，我不再是凶手。    我很相信哥哥，因为，除了爸爸，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哥哥说要帮助我，只要我安静的死，就不会带走遗憾。他这些话都是在爸爸面前说的，但是，我总是很奇怪，为什么每次哥哥把话说完爸爸都会很生气，有时候，我甚至很讨厌爸爸，我以为，爸爸希望我是个不祥的人，不愿意让我改名字。    每当我要死的时候，我总是很安静的。    哥哥给了我一个青灰色的坠子，他说，只要把坠子带上，就会死的安心，因为，那是妈妈的坠子。    哥哥有时候就离我很远，他说，叫我最好不要靠近，因为，我的性命迟早在他手中消失。    这是请求？抑或忠告。   我手中有把刀子，我就让血迹斑斑布满沿路的身体，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但是都不深，我贪婪地看着鲜血从口子中流下来。我的脸上是早已经疲倦的笑容。我在其他人看来，真的是魔鬼？我已经不在希冀有谁会来明白我理解我,我只是知道,亲眼目睹妈妈死亡的哪天起,沿见的爱已死,生命在哪个时候无法逾越.世俗的鄙夷和奚落也无法刺伤我的心,那道血色的伤口已经变成了引弹会在不知名的可能中爆发.   我常常难过地坐在窗前，看着这些人们眼中视为美好的事物，就算是扭曲，我也要看看。沿路，你不要靠近我，我手中有刀子，小心你的皮肤上再次有我留下的伤。   就算是劝阻，那个孩子还是愿意在我身边坐着，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却是凶手。 沿路在我的刺杀中慢慢地长大，我知道，他会慢慢学会报复，因为，他的出生注定他和我终究有一个不会留下，或者离开，或者死亡……  爸爸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很差，我说是哥哥希望我早点死的原因，我微笑着看着爸爸，我根本不知道死亡有多么可怕，尽管我每次都觉得难受无比，但是，我相信哥哥。说完之后，爸爸总是很生气地打哥哥，我拉着爸爸的手，为什么要打哥哥？他是为了我好！爸爸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然后继续用棍子打哥哥，我用力的哭，爸爸，哥哥有什么错？他想我不要当凶手，这有什么不好？那个时候，哥哥就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害怕地低着头，但是还是拉着爸爸的手。   伤口不能告诉我什么，那只是成长的见证，可是，明明不会流泪的我也渐渐学会了流泪，那种咸咸的液体不是属于我的，但是我却扔不掉。   时间告诉了我，我不是凶手，我也知道，哥哥以前的做法不叫爱，那是痛彻心扉的恨。   我能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去挽回我失去的太多太多，不是我懦弱，因为他是我哥哥。   “我哥哥昨天给我买了很漂亮的维尼熊！”“这算什么？我哥哥给了我他第一个月的工资！”看着他们眼中的哥哥是那么美好，我只是强忍伤痛，我苦笑着说：“你们那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哥哥给我的，是布满全身的伤口！”说完，所有的人都向老师的办公室跑去，“老师。老师！沿路疯了！”    我不是长了尾巴的怪物，我的童年就是这样，充满着排斥。我也想有玩具，我也想有爱我的哥哥，那年我7岁，沿见10岁。   已经跨过了10个年头，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杀死自己的弟弟，就是看着别人家的弟弟受到哥哥的爱戴时，除了心酸，还是难过，这是良心的谴责。但是，为了妈妈？为了我一生的权利，我不会放弃杀死他。    童年的单纯不过是让我一再的手下留情，我没有杀死他，反而折磨他，这样的事情才是我心酸与难过的原因。    10岁的时候，爸爸把我带走了，我寄住在奶奶家，爸爸用凶狠的眼神看这我说：“我不希望你再伤害弟弟！”说完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摸索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无望地望着天空。他也不再看我,留给我的是他日渐衰老的背影,略微的蹒跚。却又极端的倔强。对这个男人,我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即便是他拼命的打我,向死处的打,我也未曾有半点恨过他,因为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的爱着哪个在天堂的妈妈.否则他也不会极力的拒绝那些女子的拜访与介入。   我那个叫伤害吗？我那个是伤害吗？我只是为了自己没有得到的权利而不平，这样也有错？就像通常一样，爸爸再次给了我一耳光，我甩开他的手，我向公路中心跑去，我在奔跑中听见风呼啸而过,眼泪恣意的流了下来，我只是想妈妈,我无法开口告诉他,我无法表达,我只能伤害,我不要谁来理解我,我只是希望爸爸明白,我们爱着共同的人,我需要他的支持.而哪个祸首却为什么还要和我拥有平等的权利?一辆车开了过来，我以为我已经命丧九泉了，结果，我只感觉到很温暖的怀抱，滚烫的血在我身子周围流淌，我没有死，但是，我害死了爸爸。   我的头很晕，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看到白色的布套在爸爸身上，我很迷茫，这是哪里？爸爸为什么躺着一动不动？我跑到爸爸面前，爸爸的脸是那么苍白，已经是黎明将至，爸爸用颤微的声音对我说，不要杀弟弟，他，是你最亲的人。   我的眼泪不断的掉落，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爸爸……也许以后都不在了，除了奶奶，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咳咳……答应爸爸。有些话，是只有临死前才能坦白的，你是个好孩子，因为你真正懂得爱，珍惜爱，但是，你唯一的错误是不能让别人得到爱，你不觉得自私吗？   爸爸，除了哭，我还能什么呢？但是这样的眼泪却隐藏了多少的辛酸和痛苦。   爸爸我……我还是要给你说一句……对不起……   最后我换回来的就是一句对不起，这个就是我10年后的下场？难道是我一直错了，还是？上天让我错了？   我双手抱着脚，看着黎明的天空，弟弟是杀死妈妈的凶手，而我，却成了杀死爸爸的凶手。呵呵，这样的命运注定我们两个都是凶手，是互相残杀，还是互相照顾呢？   我的泪水仿佛叫我放弃杀弟弟的念头，可是，那我不是荒废10年的心血了吗？   这个时候，我需要的是有人陪，只有人的安慰可以把我从恐惧中拉出来，这个时候，沿路来了……     看着这张脸，就是一再想要杀害自己的人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那么的想要接近，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这个颤抖的，恐惧的他，他是我哥哥，叫沿见。   我把手放在他的脸上，别哭好吗？   我以为他又会像以前那样甩开我的手，但是，他没有，他却把我拥在怀里，这是兄长的拥抱，7年后我第一次体会到。 从爸爸去世的那一刻起，我看到了天空中一直找不到的美好颜色，那是理解与爱…… ——沿见 步步为营   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得让自己透不过气来，我是无情的人却希望得有情人的理解，不断地追杀自己的弟弟。   太可怕了，这是场噩梦吗？   “哥哥……”沿路还是那样打不起精神，用那寂寞的眼光看着我。我轻轻地抚摩着这个孩子的头。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仿佛从哪一天开始就对我有一定的排斥感，那开心微笑的脸一下子从某一年就消失了，剩下那疲惫，让人难受的表情。   “哥哥，哥哥……”这样动听的话在我耳中似乎就是“沿见，沿见……”   弟弟，你恨哥哥吗？弟弟，哥哥是哪里做错了？弟弟，你能说吗？   还是那样的眼神，“沿见，你是那么的讨厌，我讨厌你。”     我很爱我的哥哥，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但是，我害怕，我觉得我总会失去他。哥哥是个优秀的孩子，这是爸爸说的，他说，哥哥是能理解爱和珍惜爱的人，我总是看着高高在上的他，感觉是那么遥远。每当夕阳将至，哥哥总会驾着他心爱的单车在学校门口等我，让同学们羡慕的总是我，他们说自己的哥哥总是和自己抢东西，只有沿路的哥哥，温顺而又有爱心。我常常脸红，因为自己的哥哥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哥哥的优秀日趋明显，从在家孝顺到在校获奖，没有那一件优秀的事情不和他沾边，可是，我就是这样默默的活着，迟早有一天，哥哥会离开我。   哥哥对于我而言，就是天空中最耀眼的那个星星，我能遥望，但是却不能触碰，哥哥，你是凡人吗？     沿路，你可以比我优秀……   我听到他的话时，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你懂什么？”我推了他一下，然后就在路脚坐着，那天下着雨，我的泪水和雨水一下子分不清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我就是不允许哥哥说这样的话。   哥哥，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你知道吗？我就是为着你这个目标而努力，我不能比你优秀，但是，你也不能比我优秀，因为，有一个人的优秀就注定了这个人的离开。   我不能离开你，你也不可以离开我。   哥哥，我看不清你，是因为雨水？还是因为我们离散的心？  “哥哥……”沿路那天哭了，很伤心的哭了，一直都是那么郁闷的感情终于发泄出来了，哥哥是爱你的，你能理解哥哥吗？   我常常把沿路带上，真的是希望他能学到更多，从我初1开始，我一直带着他，走过一年又一年，沿路，哥哥给你说，你真的可以比我优秀，真的……  我兴奋地往家里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哥哥，哥哥，我证实了，我可以优秀……我手中拿着这一年的获奖证书，这是我7岁以来第一次得到奖状，哥哥，你高兴吗？     沿路的画在区里被评为1等奖，我在1个星期前已经知道了，我多想在他把证书给我看时说，知道吗？哥哥看到了你身上的光。     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活，我怕失去，也怕拥有，因为在我心中，只有拥有才会失去……   我在敲门的时候犹豫了，我看着紧紧攥着的证书，心情却是那么的复杂。我能给哥哥的证书，但是，哥哥却给了无限的爱，这不是证书能换来的，而且，我不能把证书给哥哥，那样，我怕我优秀，我怕哥哥会离开我。我把证书放在书包里，不愿意拿出来。  沿路，你不知道你是多么愚蠢啊？   我那天给了沿路一耳光，哥哥给你的是爱，但是，你却让哥哥看到了依赖，哥哥始终会离开，你也始终会离开，弟弟，过分地强求是没有用的，你要让我看到的不是优秀，而是自立！   2月的天空总是零零散散的雨，沿路坐在窗口，一句话也不说。   我真的很生气，沿路，若总是把自己当作悲剧的主角，那你就用尽你的眼泪。  哥哥第一次打我，很响亮的耳光。我默言，我只是害怕，不曾想过依赖。我对哥哥，总是那么的不舍。我需要的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哥哥，你只教会了我很少很少。我想学习，不可以吗？我只是怕，你的离开会让我没有办法学下去。我不能接受新鲜的东西，这是依赖？ 这就是依赖！你还不懂吗？我能教你的不是全部，你能学的也不是靠我，是自己！    离别始终都要到来，哥哥还是离开了我，那是我15岁那年，哥哥要到其他地方去读大学，我含着泪，看着离去的火车，哥哥还是没有和我说什么伤感的话，他只是很安静地看着我，沿路，知道吗？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明白哥哥当初的心了。  哥哥没有说其他的什么，他只是微笑着，沉默着离开了。   …………   我的画不见了，我是多么的焦急，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哥哥帮助我，“哥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才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了。   不过是一副画而已，我也能找到……   一天汗流浃背，我还是没有找到我的画，可是，我还是认真的去找，哥哥，什么叫独立，我一定会证实给你看。但是……我再也找不到我的画了，哥哥，哥哥，我惊慌地叫道，我是多么希望哥哥能答应我一声。   就是在安静的家了，我开始冥思，原来，这就是依赖，我是个依赖别人的孩子，什么优秀？我都不能来形容自己……   眼泪，真的可以连绵不断？想了很多很多，只是望着雨后的天空，慢慢露出一丝微笑……  我重新画了画，那是我自己的画，我重新写了名字，那是我自己的名字，我重新照了镜子，那也是我自己，我是沿路，不是别人。   哥哥，我终于知道你说的话了，我也能真正感受你的爱了，爱是什么？理解与包容……  成长的路是坎坷的，总是有两块石头拌着你的脚，他们，一个叫恨，另一个，叫爱…… 沿路，沿见，到底这些故事是梦？抑或是真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永恒与不悔的付出，那样他们欢笑怎样？落泪怎样？都是散散絮絮的梦魇罢了……PS：这是参加这次新概念的文章，写完的时候好象是心灵脱体一般，酣畅淋漓，虽然文笔幼嫩，但是，我自己还是比较喜欢。[em12]

阳光已至 · 发表于 2006-6-4 06:43:49

[em04]

悠悠 · 发表于 2006-6-4 23:10:02

顶～～～～～～～～～～～～～～～～加油啊！

阳光已至 · 发表于 2006-6-5 21:46:53

谢谢···

ぁ芜あ吟 · 发表于 2006-6-6 02:18:23

不错勒,写的好好挖~~新概念?参加了么,评奖了没?

蓝极 · 发表于 2006-6-6 17:46:45

已经很有勇气了...     爱和恨的交织.....  好复杂的..你挺棒的..写的很好噢.

阳光已至 · 发表于 2006-6-7 04:47:00

文章最后没有通过新概念，我觉得也许文章还是有缺陷吧，不过你们能喜欢，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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