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爱谁

Escape

我们爱谁
　　我们陶醉
　　还看错了现在身边是谁
　　
　　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从中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越积越厚。
　　正值周末，许多人跑到楼下，嬉雪，打闹。
　　我往窗下望了望，心没由来的向下沉。
　　折回寝室内，开始往脚趾上涂瑰色的蔻丹。
　　小指说，雅雅，大冬天的你往脚上涂什么指甲油？无聊不无聊啊？
　　不予理会，细细描绘。
　　陈思凯，许佳宁。你们两个狗男女。最好下冰雹，砸死你们。
　　我心里狠狠的念叨。
　　书里写的一点都没错。女人嫉妒的时候什么恶毒的想法都有。
　　看看我们的苏大小姐，表情那么怨恨的，心里肯定在赌咒谁了吧？
　　小指躺在床上，手捧一本书。侧脸看着我揶揄道。
　　我坐在上铺的床上，把涂满蔻丹的双脚裸露在空气中，来回的晃荡。
　　寝室里的人全跑到楼下操场上去玩雪了。只剩我和小指。
　　我说，小指，你看我这双脚，配这玫瑰色的蔻丹颜色，好看么？
　　她把书本置于一旁，远远看我。我和小指都同睡上铺。我们之间，隔了三米的距离。
　　许久，她正色道，雅雅，你这是在和自己赌气呢还是放不下陈思凯呢？
　　晃荡的双脚倾刻停住。
　　一语中的。
　　把脚缩回。裹紧棉被，把自己收紧到被窝里去。
　　苏小雅。你这个大笨蛋。男朋友都被别人拐跑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涂指甲油说废话。
　　苏小雅是大笨蛋，大笨蛋。
　　我边骂自己边落泪，从最初的低泣到后来放纵大哭。
　　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
　　
　　我和陈思凯，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从小学，中学，直至大学，都在一起。似乎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他是班长，我是生活委员。班级里的活动，一起商量策划。每一次考试，你追我赶。中午帮我去饭堂排长长的队，冬天会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每天叮嘱我要吃早饭。还会在12点准时发短信给我说，小雅猪。晚安，要梦到我哈。
　　我们在一起，众所周知。连家长老师都没有说上半句。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带着我去静安寺求佛。他说，他愿用他一生的幸福来换我一世的快乐，然后为我在石头记买了一个细圆，淡紫色的玛瑙手镯。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爱。那么郑重。他的手，宽大温暖。他的眼，诗意流转。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在我身边陪了我十多年的男子，已经生得这般好看了。
　　
　　可是，回忆，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
　　
　　晚上和小指去大礼堂看朗诵比赛。辉煌的灯光，晃得我晕眩。读大学两年了，第一次化妆。蓝紫色眼影，蜜色唇彩。两腮边淡淡的红，刚刷的睫毛膏，细卷翘长。
　　化妆是掩饰失恋神态的最好方式。即使是在夜晚，我也要隐没脸上的憔悴失落。
　　苏小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坚强的。
　　这种比赛通常无聊之至。不是循规蹈矩就是激情飞扬，手势表情以及喷在话筒上的口水。看得我好生厌烦。肠子都悔青了，心想真不该听小指的来这里观看这种无聊的比赛。想拉小指出来，不料她却和旁边一个帅哥聊得猛起劲。完全不顾周遭的一切。
　　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心想还是作罢，回去再好好教训她。
　　起身，独自走出大礼堂。
　　
　　夜凉如水。月色透过树丛投下泠泠的亮。校园内大树下成双成对，甜蜜盎然的散发温和的气息，把这校园，渲染得诗情画意。
　　只我一人，行只单一。不由的自怜起来。
　　忆起初次和陈思凯参加朗诵比赛。禁不住笑出声。
　　十三四岁的年纪。单纯的笑。穿白衬衫，灯信绒裤子。在每天放学后一起留下来排练，班主任站在旁边，一次一次纠正我们发音和咬字。用的最多的语气词就是“啊”。说一次，拖得长长的尾音，夸张的很。
　　那段时间，总排练得很晚。他一直陪我走回家。
　　在快要比赛的前一天，他傻傻的问我，如果比赛我得了第一你得了第二你会不会不开心啊？
　　我笑着骗他说，也许会有一点哦。
　　于是那次比赛，陈思凯朗诵的乱七八糟，错误百出。结果，我也只拿了第三名。而他什么名也没拿到。
　　老师几乎气绝。他是众望所归的苗子。因为我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失望。
　　事后气哄哄的对我说，早知道你拿不到第一名我就不让你了，害我被老师骂了一整天。话语里尽是委屈。
　　我的心里却是无尽的温暖。低头坐在他旁边一直笑。
　　那时校园球场的看台上只有我们两人。同样瘦小单薄的身体。而我的心中，却装得下夜空的所有空寥。
　　只是曾经。
　　
　　找了一方长凳，在夜中摸索着坐下。闭着眼，逼迫自己不让眼泪流下。
　　蓦然感觉有人用柔软的纸巾为我细细擦拭脸上滑落的泪水。
　　睁开眼，迎来一张俊朗秀气的脸。半蹲着，微微仰着面，眼眸清澈，一脸的澄静。
　　他看我睁开了眼，有些促狭。拿纸巾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我把他手上的纸巾拿过，不好意思的道谢。
　　他起身，坐到我旁边。十指交叉叠放。
　　我欲张口，他却先出声道，怎么晚上一个人坐在这里哭啊？话语里尽是关怀。
　　这种关怀，和当初的陈思凯惊人的相似。
　　却已是物事人非。
　　想到一些事情。很难过，莫明的就哭了。半饷才开口回答。
　　能让人想到落泪的，无非就是家庭和爱情。他的声音冰冷中透着温暖。
　　我不语。既然已被看出，又何需我多加解释。
　　
　　你知道么？你哭的样子，和我前女友很像的。
　　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同是天涯沦落人。想必此人也和我一样，女友弃他而随别人了。
　　我叹气，这世间，尽生些薄情寡义之人。
　　正想寒暄几句。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显示，是小指这该死的丫头。
　　刚接起，小指大咧咧的声音就传过来，雅雅你跑哪去了啊？我找你找半天了啊？
　　这丫头，现下才想起我。刚才和帅哥说话的时候怎么就当我不存在。
　　气不打一处来。无奈旁边有人在，不好发作。只好和她说，我在管理学院后面那棵大榕树的长椅下面。你到管理学院正门去等我。
　　挂了电话，对他抱歉的笑笑，我该走了。
　　他冲我淡然一笑，没事的，很晚了，也该回去了。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我是03级外语系的苏小雅，很高兴认识你。
　　只见他犹豫了片刻，才伸出手与我相握，道，02级物流管理系庄文棋。

        他的手指冰凉。似隆冬里的厚冰。
　　小指又打电话过来催，姐姐你到了没啊？我都在这了，怎么还没看到你啊。
　　我朝他笑笑，转身离去。
　　
　　小指看到我，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话，自己招供，和哪个帅哥去约会去了。这么半天见不着人？
　　我反问，应该是你和哪个帅哥聊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叫了好半天也不理我？
　　小指一时间竟答不上来嗫嚅得羞红了脸。
　　一看见是遇到心仪的人才会有的反应。情窦初开，简单美好。
　　回寝室的路上，小指告诉我，今天晚上认识的男生叫许路牵，是物流系的。
　　这么凑巧，也是物流系。
　　
　　天气越来越冷了。
　　小指与许路牵打得火热。
　　此人我见过一次。面目尚好，看上去就让觉得安定的男子。对小指好得无话可说。
　　自己只落得个越发孤单的结果，来去匆匆，整日行走于教室，图书馆，食堂等地。
　　再也没在校园里遇见庄文棋。偶尔看见陈思凯和许佳宁。朗才女貌，如胶似漆，任谁看了都道是一对壁偶。
　　原来，我与陈思凯，一直都是不登对的。
　　那么多年的岁月，那么多句誓言，却怎么也敌不过眼前美人的一频一笑。
　　
　　我越发的妖媚起来。把头发挑染成枣红色，烫成了一个波浪卷。在右耳打了三个耳洞，有时戴一排的耳钉。有时戴夸张的流苏耳环。眼影淡蓝。朱光色唇彩。蓝紫色蔻丹。纤纤十指。阳光下流光异彩。用香水，绿茶味。穿尖头皮靴，走在楼梯上笃笃的响。
　　我要用华丽来掩盖一切的悲伤。
　　
　　陈思凯再见我这身打扮时终于忍不住对我咆哮。苏小雅你真是个大笨猪，你怎么把你自己弄成和妖精一样。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陪伴我那么多年的男子。决绝的开口，我现在如何。都于你，毫无关系了。你有一个许佳宁，就抵过千万个苏小雅。我在你眼里，永远只是一个小丫头，不会漂亮。就算有漂亮的衣服，也变不成你心中美丽的公主。
　　陈思凯突然上前拥住我。我听到他流泪的声音。他说，对不起小雅，对不起。我一直都爱你。
　　爱？这个男人。现在，他还对我说爱。刚才我还看见他搂着另一个女子的腰帮她把帽子戴上。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深情。
　　我呼吸到他的泪水，突然就不再恨他了。每个人都会成长，都会选择自己的前程。许佳宁的父亲，德高望重的教授，他能许自己未来女婿一个锦绣前程。有了提携，成功的道路上便可省略许多步骤。换作是我，又岂能不动心。况且，许家宁，历史系的系花。文艺部部长。柳腰桃面。笑靥如花。弃我而折她，是理所当然。
　　我推开这个许久不曾拥有过的怀抱转身离去。
　　陈思凯。我是那么爱你。爱到连呼吸都会心痛。
　　连爱你都会痛，我还有什么权利恨呢？
　　你放心去爱你的许佳宁吧，她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无法给你。
　　
　　下晚自习后在宿舍洗头。顺带把妆也卸去。头发湿淋淋的搭在肩上，弄湿了衣服。
　　披了件大衣，站在阳台。宿舍楼下，尽是些依依惜别的画影。
　　忆起高中补课。一三 五的时间。每次都补到月壤星稀。陈思凯每每送我回家，都是极晚了。我们骑着单车，一直驶向前。
　　他会关切的问我，冷不冷。会叮嘱我回家后好好休息。会在我家楼下握紧我的手说，小雅我舍不得你。
　　千万般舍不得，如今，统统舍得。
　　不过是一介平民。有何舍弃不得的。
　　只怪自己太相信爱情。忘了现实里爱情只是一个附属品罢了。
　　记得当初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苏小雅。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大喊我的名字。
　　楼下。有一双手，在黑暗中冲我挥舞。
　　误以为是陈思凯。
　　看仔细了，才发现，居然是那夜在管理学院后面的长椅上见到的庄文棋。
　　他穿单薄的衣衫，在冷风中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
　　我跑下楼去。
　　我说，你怎么来了？
　　他往树多的地方走。我跟在他身后。
　　我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模糊却真切。
　　我停住脚步。
　　他的背影，颀长挺拔。单薄的衣服，尤显突出。
　　大冷天的，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啊？
　　他突然转身，用目光将我定住。
　　右手拂上我的脸颊，最里念叨道，你和她真的好像。
　　他的手真冰，没有一丝温度。眼睛里满是深邃，看不到头。
　　随即把我带入怀中。
　　文清，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他不停来回说着这句话。
　　文清。他爱的女子的名字罢。这般的安逸。
　　我任他抱着，不逃脱。
　　都把彼此当成心里所爱的人。相互汲取温暖。
　　一个拥抱。又何防。

Escape

一月份，课程渐渐少了下来，大家都在忙期末考。我空缺了大把的时间出来。夜里睡不着，开着电脑载电影看。
　　载了陈弈讯早年的一部电影。说的是一个鬼故事。很多画面，清婉简约。仅单单一个画面，一个表情，一个微笑，便足以诠释一切。
　　一切纠葛，都是由爱引起。
　　最美的画面：女孩坐在一个类似墓园的地方。唱第一次与男主角相识时他唱给她听的歌。清晨的露珠加上雾气氤氲的环境，女孩的红色外套。坐在一个台子上，晃动双脚。不知名的植物在旁缠绕，纠结美好。
　　最感人的画面：男主角在变成植物人后女主角祈求用她的命来换男主角的命。结果男主角苏醒过来。于是女主角便要履行自己所发下的誓言。男主角却要用自己的命去替换。在最后要跳楼的时候说“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在你将来的每一个画面里，都要有我的存在。”
　　最心痛的画面：男主角最女孩说，我这辈子只爱清一个人。原来是，现在是，将来还是。你死心吧。女孩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男主角说，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
　　
　　第一次和陈思凯去看这部电影。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他在我旁边搂着我说，宝贝不哭不哭。
　　出了影院后一直高兴不起来。一路上不发一言。
　　到家了扭头就进了自己房间，眼泪劈啪的掉。
　　他却打电话过来，说，宝贝不要多想了，在我今后的每一个画面里，都会有你。
　　那一刻我觉得，他是懂我的，即使我什么也不说，他也明白，我所想的。
　　将来的每一个画面，都有你。
　　已成空话。
　　
　　计算机系有一男生发短信给我。委婉了半天，终于说出要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趟在宿舍的床上，看着这条短信，几乎要笑翻过去。
　　打扮如此怪异，居然还有人喜欢。
　　若若在下铺冲我喊，雅雅，你别把床摇得那么厉害啦。
　　真是什么样的花招引什么样的蝶。
　　
　　我约他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屋见面。好说个清楚。
　　早早的就到了，坐在靠窗的位子。大大的落地窗，人流穿梭。
　　多长时间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大概是在和陈思凯分手后吧。连看别人牵手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伤感。
　　刚进大学的时候，陈思凯每周都带我来一次。一杯蓝山，一杯卡布诺。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他的衣服永远都是干干净净。微笑着，一脸深情。偶尔点一盘曲奇饼，拿着，宠溺的送到我口中。
　　苏小雅。一个年轻的声音。
　　我缓过神，看着来人。
　　阳光灿烂。这是第一印象。长相却是一般，但笑容极具感染力。
　　他在我对面坐下。有些害羞的样子。
　　对了，你的名字是？我一时竟想不起他的名字。
　　苏寒。他接口应。
　　脸通红通红的。
　　顿时觉得好笑。这么害羞传统的男生，怎么会喜欢我这副模样的女子。
　　他低着头，不敢正视我。
　　苏寒对吧？我开口，打算和他说明。
　　他蓦然抬头，眼里满是期待。
　　我……正想说，便看见陈思凯和许佳宁推门而入。
　　陈思凯看见我，有片刻的沉吟，然后和许佳宁一道朝我这边走来。
　　他们两的手，十指缠绕在一起。任谁也分不开的样子。
　　心中泛起层层叠叠的痛。
　　我绽放一个笑颜。假装若无其事。
　　小雅。他细细唤我的名字。
　　你们也在这里啊？我笑道。站起身，拉起苏寒的手。
　　这个是苏寒，我现在的男朋友。
　　我看见陈思凯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忧伤。
　　有种报复的快感。
　　苏寒有一丝的错愕。
　　许佳宁依偎着陈思凯道，我就说你多心了吧，你看小雅现在不是很好吗？这个苏寒，可是计算机系的高才生呢？还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原来他这么好？我方才知道。
　　苏寒不好意思笑笑。
　　你们玩开心点，我还要和苏寒去买东西呢。几乎无路可退，只好逃离。
　　拉着苏寒就往外走。
　　苏寒说，我知道你刚才是赌气做给他看的。
　　我说，我们谈吧。我觉得你其实也挺好的。
　　苏寒不动了，看着我大约15秒。然后伸手过来搂我的腰。
　　这样，便成了苏寒的女朋友。
　　
　　总算有了个依靠。爱又如何，不爱又能怎样。在身边的，就要好好把握。
　　在夜里做梦。辗转反侧，梦里总出现庄文棋。他一次一次的对我说，宝贝，你抛弃我了，宝贝，你为什么爱上别人。他拿着把刀，向我砍来，一声一声的冲我喊，宝贝，你不要抛弃我，你来陪我，来陪我。
　　我一直朝前跑，一直跑一直跑。
　　突然就惊醒过来。
　　枕边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一声叠着一声。显示却是无号码。
　　心理怵然。颤抖的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是轻微的喘息声。
　　我屏住呼吸，说，喂。
　　宝贝。我想让你来陪我。空远的声音，遥遥的传入耳内。听不出来是谁。
　　害怕得把手机盖合上。迅速关机。
　　大脑不受控制，沉沉般睡去。
　　次日醒来。翻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没有显示。
　　难道昨晚只是一场梦么？那为何梦里出现的人，却是庄文棋？
　　我与他，与那晚一个拥抱后便再无联系。
　　我几乎快要把他忘记。
　　庄文棋。你到底，要如何？
　　
　　和小指说这事，她只是笑着说我多虑了。哪有这么邪门。
　　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啊，还和我家路牵是一个系的？
　　我呐呐的，不知从何提起。
　　哈哈，说不出来了吧？认识帅哥也不让我知道？小指继续戏谑。
　　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和她说了。
　　小指小指。许路牵从大老远向我们这里跑来。
　　救星来得真是时候。
　　你家小牵牵来了，我先走了。
　　不顾小指在后面喊。大笑着跑开。
　　走了一段路，暗暗后悔，自己为何刚才不问问许路牵他们系到底有没有叫庄文棋的？
　　摇摇头，不再去想。
　　
　　提早下课。苏寒陪我去逛街。
　　冰雪开始融化，暖洋洋的。我挽着苏寒的胳膊。在安静的街道上，慢慢行走。
　　以前挽着陈思凯，走一天，也不觉累，以为，幸福不过如此，恬淡，安逸，便就是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原来爱情真的，只有极少是完美结局。总要有许多的坎坷遗憾，才能功德圆满。
　　问自己，会爱上苏寒么？不知如何回答。只知挽他的胳膊，头正好靠得上他的肩，靠过去，舒适安逸。
　　苏寒是很内敛的男生。话语不多。我说话他认真的听，我不说他也就沉默。带我去见他朋友，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介绍。倒是自己先大方，自我介绍起来。众兄弟才领悟，打着笑与我说，苏寒可是初抱初吻初夜都在的新好男生哦。
　　他像个女生，红着脸。看我。我随他们笑，没心没肺的。
　　但是他的为人处事真是好得无可挑剔。成绩优异，待人和善。从不与人斤斤计较，口碑极好。家中代代从商。条件优越，只是他却没有一点的傲气。脚踏实地。
　　在商场选衣服，十分细致，比我还挑剔。从前陈思凯与我上街，我试哪件他都说好看。苏寒不同，他觉得配我，就直接和我说，不好，原因在哪也与我娓娓道来。
　　喜欢被他管束的感觉。点点的幸福，细微的漫进身体去。

Escape

有些渐渐忘却陈思凯。也许只有忘却，从新开始，才是最好的归宿。
　　在洞庭春吃的晚饭，全是我喜欢的辣菜。什么时候开始，苏寒已经如此了解我了？连我的爱好，都了如指掌。
　　出了酒店打车回去。不让苏寒送。知他周末是要回家的。
　　他吻我左边脸颊，说小雅，路上小心。
　　我说我会小心。
　　出租车开学校门口就不让入内了。我提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学校里走。
　　学校里的人很少。估计大冬天的都在寝室里窝着不出来。
　　只怪自己命苦，这么多东西，还要走一刻钟的时间。
　　小雅，我来帮你提。一个久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侧过脸。是庄文棋。穿了一见深灰色的外套和牛仔裤。手上还拿着一个石头记的袋子。想必里面定是件好看的饰物。
　　心想这人怎么总是出现在夜里。不免有些心怵。但仔细看他，却无异像。好生生一个人。
　　真是多虑了。
　　他把我手中提的袋子全拎了过来。这么多东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他不知是在责备谁。
　　没事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我应他。
　　我们并排走，十五分钟的路，被我们走得无比漫长。
　　期间，我问起他的前女友，他淡淡的回答，哲学系的。
　　哲学系，女生可是极少呢。
　　他恩了一声。便不再搭理。
　　讨了没趣，只得乖乖跟在后头。
　　到宿舍楼下，起了好大的风。我把东西全都拎回来。与他道谢。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然后开口问，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想过我么？
　　我低下头。不答。
　　他继而道，那，那有梦到过我么？
　　猛然想起那晚的梦，那么怪异。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
　　算了，女人每个都是这么寡义。他失落的说。
　　随后又道：不要低头了，这个东西送给你。生日快乐。
　　心里瞬间的感动。今天的生日，连我自己都忘了。可他，是如何知晓？原来他手中拿的那个饰物，是送我的？
　　很多的惊喜。
　　谢……谢字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搂过我。不要说谢，任何时候都不要和我说谢谢和对不起。我不需要这些。
　　我楞着，不知怎么反应。
　　小雅，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们爱谁／我们陶醉／还看错了现在身边是谁／我们约会／我们伤悲／没想到再没有拥抱的机会……
　　那么熟悉的旋律。竟想不起来来自哪。
　　他放开我。说，小雅再见。你会很幸福的。我会保佑你。
　　转身，没一会，就隐没在夜色中。
　　这个庄文棋，总是给我如此亲切神秘的感觉。
　　什么怪念头都冒上来。总之与陈思凯分手后，什么怪事都出来了。
　　
　　庄文棋给我的袋子里，是一条东菱玉和透明白水晶串联的手链。还有一张纸片，方方正正的字体写道：我们究竟爱谁？
　　写到我心里去的一句话。
　　我们究竟，在爱谁？
　　
　　在图书馆看一整天的书。苏寒陪着我，我渐渐开始忽略在校园中遇到的陈思凯和许佳宁。
　　不再化妆。露出本来的样子。头发拉回直发，染黑。长发飘飘。穿很厚很厚的外套，手上还要捂一个小热水袋。
　　苏寒坐我旁边，我们各自复习各自的。看累了就抬头看看对方，有时候两人的目光相遇。也只是默契的冲对方笑笑。
　　小雅你也在？悦耳动听，嗓门洪亮。我一听就知道是方北北。
　　方北北，是我的同乡。哲学系四大才女之一。
　　我的北北大小姐，你声音就不能小点么？这可是图书馆，比不得你家。
　　她耸耸肩，当作抱歉。
　　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啊？？还以为你隐居了呢？她压低了声音说。
　　我哪能隐居啊，只不过想潜心修炼。好对付恶人袭击。我开玩笑。
　　她看到苏寒，这个，是你男朋友？
　　苏寒冲他笑笑。
　　我点头，是啦是啦。苏寒，计算机系。
　　哦~~~就是那个上次网页设计大赛全市一等奖的苏寒对吧？我有在海报上看过他照片。还是本人比较好看。
　　怎么好象每个人都听过他。
　　呵呵。算是吧。无奈的笑。
　　那我也给你介绍一个美女吧。我们哲学系的系花沈文清。
　　沈文清？文清？哲学系？莫不是那个让庄文棋天天念叨的女子？
　　你认识庄文棋么？02级，物流的。我随口问道。
　　方北北和沈文清两人的脸同时刷白。
　　方北北说，你怎么好好提起他。
　　我看形式不对，只好骗她道，上次听同寝的姐妹的男友提到过。
　　沈文清漂亮的脸上顿时愁云惨淡。
　　北北勉强和我笑笑，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和你说。
　　说罢，便拉着摇摇欲坠的沈文清离去。
　　好生奇怪。怎么反应如此剧烈。
　　苏寒却道，你问的是不是物流02级的庄文棋啊？
　　对啊？怎么连苏寒都知道。
　　你问他做什么啊，他半年前的一个晚上，跳楼自杀了。这事在学校闹得挺大的。怎么？你不知道？
　　半年前，就已经死了？可他前几天晚上，还帮我拎东西给我唱歌送我手链，怎么会死了？
　　图书馆的空调似乎全是冷气，吹得我颤抖不已。
　　我不会遇上鬼了吧？思及此，吓出一身冷汗。
　　我看看手上的链子，那么真切的物件。怎么可能？
　　苏寒问，你认识他么？
　　不，不认识。我含混不清的说。
　　根本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书，和苏寒说，我先回寝了，有事。
　　苏寒宠溺的笑，去吧去吧。
　　
　　大白天的，走在路上，惊出一身冷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路过学校球场看台，看到小指和许路牵，也顾不得什么打扰不打扰了，上前就一阵开问，你们系原来是不是有一个叫庄文棋的？
　　许路牵听完这个名字后的表情和沈文清一样。
　　我抓着他的手臂几乎用喊的，有没有有没有？
　　有有有。许路牵被我抓得吃痛的喊。
　　雅雅你干嘛啊？这么激动？小指在旁边说。
　　我不理他继续问，那他现在呢？
　　现在？许路牵看看我，眼里都是恐惧。
　　现在怎么样了？我快要抓狂了。
　　他半年前就跳楼死了，现在当然是在坟墓里啦！许路牵的回答和苏寒如出一辙。
　　我瞬间站不住脚。松开手，人快要倒下。
　　小指立马扶住我，雅雅，你怎么了？末了又道，你上次和我提的，好象也是叫庄文棋？可是，你们不是前两个月才认识的么？怎么……
　　小指惊觉得捂着自己的嘴？
　　你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呸呸呸，什么年代了，哪有鬼啊？你不要乱想了，也许是有人和你开玩笑的。小指安慰我道。
　　谁会与一个不相干的人开玩笑呢？
　　许路牵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小指，雅雅认识他么？他以前是学校的名人，女友是哲学系的花。后来分手了，他就从管理学院的大楼上跳下来了。正好掉在管理学院后面那棵大榕树下。我们当时都去看了，死得很恐怖。
　　我几乎昏厥。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先扶雅雅回寝室。你自己回去吧。
　　阳光明媚，却略夹寒意。事情怎么会演变至此。
　　管理学院后的大榕树。我与庄文棋的第一次相识的地方。没想到，却也是他死的地方。
　　
　　回来后生了一场病。倒在床上昏昏沉沉。
　　庄文棋的脸突然显现出来。微笑着，喊我的名字。他说，小雅，来，陪我。
　　我爬起来与他一起往外走。他像一个引路者一样带我朝前。
　　一直走，一直朝前走。漫过这夜色，一路深沉。
　　耳边一直回荡那首歌：我们爱谁/我们陶醉/还看错了现在身边是谁……
　　庄文棋在很远的前方，冲我微笑，他说，宝贝，来，走过来，我们在一起。
　　我想走过去。但身后被人牢牢的抱住。
　　是苏寒。
　　他说小雅你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离开我。我那么爱你。
　　我猛然清醒。定睛一看，自己却处在管理学院大楼的顶楼边缘。
　　恍惚不已。眼前一片漆黑。身后只有苏寒一个人。
　　他断断续续的说，小雅，如果你真想跳，我就陪你一起跳。
　　我看他的样子。那样坚定。我伸手搂着他，死死的搂着。永不放开。
　　我的２２岁生日前，许多的人，从身边消失了。我伸手谁也抓不住。我坐在高中的教学楼的台阶上，看见陈思凯和许佳宁，他们当着我的面拥吻。我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
　　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幻。
　　若若把她的床让给我睡。苏寒趴在我的床边。
　　
　　庄文棋，你的出现，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那张纸片上写道：我们究竟爱谁。
　　
　　醒来后，小指说，你看看，苏寒对你真好，你生病那么多天，他都一直守侯在你身边。连续好几天，跑前跑后的，快担心死你了。
　　苏寒微微笑，小雅你没事就好了。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滴滴的滑落。
　　
　　在学校阅览室翻出半年前的校报，头版头条：物流系02级学生，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庄文棋于2004年6月20日雨夜从管理学院顶楼跳下，死因不详。
　　
　　2005年初。苏寒陪我去庄文棋的墓前。
　　安静的墓园里雾气氤氲。不知名的植物纠结缠绕，绕上墓碑。
　　苏寒什么也不问，静静的陪我。
　　想起有一天半夜里睡不着爬起来载电影看。那部电影，是陈亦迅主演的《幽灵人间》。那个叫Stempbet的女孩，清纯的笑容，红色的棉布衬衫外套。吊着脚，坐着，来回晃动。整个墓园回荡她清丽的声音。
　　我们爱谁
　　我们陶醉
　　还看错了现在身边是谁
　　我们我们约会
　　我们伤悲
　　没想到再没有拥抱的机会
　　
　　庄文棋那晚给我唱过的歌，无限哀愁。
　　走到他的墓碑前，看到沈文清。她半蹲着，抚摩碑上的照片。
　　她看见我来，也不觉怪，起身，渐渐退至一旁。
　　我上前，看清楚照片上的人。阳光灿烂的笑容。是我见过的庄文棋。
　　他似乎也在看我，告诉我，一定要幸福。
　　虽然我们仅是一场简单的相识。
　　
　　日落，黄昏。就此相别，忘却记忆暗处的疼痛。青葱岁月，已成过往。
　　陈思凯，庄文棋。同时丢失。
　　留下苏寒，陪我走完这一世的地老天荒。
　　我们我们约会
　　我们伤悲
　　没想到再没有拥抱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