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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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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0: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生命自将变得丰盈,当冷彻的时光淌过。
——题记
爱是给予,所以永远不会失去。
晨起的阳光斜斜的穿过落地窗,填满了屋子,阳光的味道,用小沐颜的话说,是甜甜的。容淅一边帮沐颜梳着头发一边跟在厨房里的忙活的良沛聊天。
“哎,良沛同志啊,这么多年我还是抵制不住你的手艺啊,我大好的人生就被你这么交代了啊!”
“怎么着啊,是谁一大清早跑我家来蹭饭吃啊?惹的我们娘俩大好的周末都没懒觉可以睡啊?再有意见直接让沐颜把你扫地出门。”
“哟,我的好良沛,赶紧弄吃的来呗,我的馋虫都要闹革命了。“
“呀,容姨,头发太紧了,疼!”
“容淅,你就趁我不在刻薄我姑娘啊,你想不想吃东西了?”
“不是吧,你们母女两联合起来针对我!沐颜,你还想不想和容淅阿姨一起出去玩啊?”
“你就威逼利诱的教坏小朋友吧!进来端吧,还等着我伺候呢!”
良沛打开厨房门,一股温暖的米香蒸腾的扑面而来,糯糯的甜,一下子就把人包裹起来了。
那味道和很多很多年前的一模一样,充满着包容的味道,那么软糯,像极了良沛那时的样子。那时的良沛,想想都忍不住抿起嘴角,又还是不得不皱皱眉头。多幸福,多凄凉。再看看良沛现在标准好妈妈的样子,也许这样就足够了。毕竟,良沛终于有了家,有了真正的亲人,可以付出可以爱了。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2:18 | 只看该作者
只有心知道,岁月不宽宏。
那年容淅被良沛天天拽到她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厨房里,不停的油盐酱醋,烟熏火燎,弄的容淅都痛叫苍天大好青春就要这样被顾良沛这个小黄脸婆谋杀在这地儿。可是良沛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煎炸蒸煮,时不时的叫容淅尝尝味道。真可怕,这是容淅对当时良沛最中肯的评价。天天被骂挑食的人却被拉去尝菜,去提合理化建议?而且,还是做给那样的人吃的。容淅苦口婆心的又劝又骂也不知多少次了,到最终也只能是陪着良沛一起疯了。能让容淅那张刁钻的嘴叫好,那可真是不容易。一样样的菜一遍遍的琢磨出来,两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容淅总是打趣良沛,你直接去参加厨师考试好了,跳了二级,咱直接考一级,然后回来咱挂牌上岗,随便给他做什么,不乐意就让他看看咱这牌,咱是专业的,还由得他业余的说三道四?只有那些心疼,谁也不说。
那时是良沛和莫谨文刚刚租了房子住。容淅坐在桌子对面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直接把手里的柠檬水泼她脸上。
“顾良沛,你是疯了傻了还是又受刺激了?你们两人折腾这么几年我也就看着你折腾,因为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就乐意装傻充愣,那你现在又演的是哪一出啊?”
“容淅,你别急,我现在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知道,我只是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或许我就可以学会爱自己了。”
“他不爱你,这是最重要的。顾良沛,你醒醒吧,你对他多好也没用的,他不会领情的,更不会教会你怎么爱自己,只有你自己可以做的到。”
“你知道,我一直是醒着的,却总是装睡。从小就是,骗过多少查房的老师,就是骗不过你。”
“是,你看你多能,那是老师都不知道你真正睡着是皱着眉的。”
“告诉你个秘密,他睡着的时候也是皱着眉的,和平常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的。”
容淅无力的瘫在椅子上,眯起眼睛细细的端详着良沛,终于提起一口气坐直了身子,“顾良沛,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你也叫我声姐,虽然没能为你做些什么,可是也死皮赖脸的受了这些年,所以这次我希望你真的把我的话当作一个姐姐的话来听。你和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在想什么,你自然要比我清楚。你多想有个家,有个关心你的人,我也懂得。但是你真的看清楚了,他到底是不是能给你家的那个,你觉得那里真的是一个家吗?我想你自己一定能想的清楚,我只说一句,你自己看清楚了,好自为之吧。”
良沛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光落在容淅身上,可是容淅知道她不是在看自己。容淅突然觉得疲惫,从心底泛起的无力,她知道,良沛已经铁了心,她怎样也拉不回来了。
“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妈第二次离婚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说,你看我又没有家了,即便那个家是假的,是一碰就碎的,可是那也是个家,一个让我晚上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就是假的,我也要它在。现在的我其实还是这样,我想爱他,想和他有个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准备好承担一切后果。”
容淅看着良沛安宁的面庞,这一刻,突然觉得,良沛是真的长大了,无论是多么辛苦,还是拼命拼命的长大了。
3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2:47 | 只看该作者
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容淅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良沛时的样子。午后的阳光从走廊的尽头斜斜的伸展开,黑暗与光亮在那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一道道光线中有细细的尘埃飞舞,刚刚拖过的地面亮亮的反着光。而良沛就这样从黑暗里走出来,阳光照在她身上,一时间竟亮的看不清她的脸。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棉布衬衣,领口有细细的褶皱,整个人都是黑黑瘦瘦的样子,可是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她就这样站定,小声的问,“姐姐,你知道一年级二班的教室在哪里吗?”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眼睛里的光亮。容淅扶住拖把,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她就那样给容淅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姐姐,然后就向那个方向跑去,容淅看到那个大的有点过分的书包在她的背后不停的晃动,只是奇怪,一年级报到为什么会没有家长来呢?
后来,因为被同一个老师教,容淅才知道她叫做顾良沛,容淅回家还跟妈妈讲这名字真好听啊。良沛还记得容淅,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会叫姐姐。除了这些,两人似乎再没什么交集了。容淅只记得有一次去老师办公室看到良沛站在那里,头低的那样低,老师在一边说:“顾良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几次家长会你家长从没有来过,今天居然在本子上签这样的字?是你恶作剧吧?”直到很多年以后,容淅才知道那本子上签的字是:等她妈死了,我再给她签。
后来是怎么样了呢?连容淅都记不起了。她,良沛和汐然怎么就混到一起了?那已经是初中的事情了吧?汐然和良沛那么好,天天一起上学放学,汐然和容淅是同班同学,有一次良沛在门口等汐然,看到容淅从自己身边走过,连忙冲过去,拉住容淅:“姐姐,你还记得我吗?良沛,顾良沛。”容淅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白了些,胖了些,连身高都超过了自己,可是还是那双眼睛,那么亮。
“一年级二班,顾良沛?”
“是我,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们好久好久没见了。”
“哦,是那年我转学,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
这时汐然走出来了,“你们两认识?”
“是啊,我们是小学同学呢!”
“太巧了,我们两是邻居啊。”
那时的汐然还很任性,是我们班最小的女孩子,和良沛是一样大的。那时班里都不太喜欢这个霸道而任性的女孩子,容淅和汐然并不够亲厚,却没想到,良沛会和她这么好,“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啊”,容淅边走边想。
断了的联系渐渐重建,姐姐姐姐的叫起来很奇怪,大家就渐渐的都开始叫名字了。也是从那时开始,容淅才开始真正的了解良沛。
是初三那年秋天,天气已经冷起来了。十一点的样子,容淅本打算睡了,突然接到了良沛的电话,她听到电话中嘈杂的雨声以及街道上车来车往溅起的雨水哗哗的声音,良沛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荡漾,是电话线路还是什么的原因,一直在断断续续的颤抖,容淅什么都听不清,只有颤抖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容淅来不及换衣服,从衣架上抓了一件大衣就冲出门去,很大很大的雨,人字拖跳在水里,白色棉布的家居服的下摆瞬间就溅的沉甸甸了。那天夜里,容淅在街边的电话亭里捡到了抖的像筛子一样的良沛,拥抱她冰冷柔软的身体。“乖,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这一年,刚好是她们认识的第十年。
那天夜里,两个人裹着被子,说了一夜的话。容淅知道良沛一直在哭,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一切都从那里打开了。良沛是个太令人心疼的孩子了。在她出生之前,她爸爸就进了监狱,随后他爸妈就离婚了。她生命最初的时光是在保育院度过的。她说过,那样的地方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她像所有的孩子一样等妈妈,却从没有等到过。每天晚上那扇大铁门锁起来的时候都特别可怕。直到她四岁那年,她妈妈才把她从那里接了出来,她有了新的爸爸,有了家。可是现实哪有故事里美好呢?良沛开始像被丢皮球一样丢来丢去,妈妈家里有人就被丢到奶奶家,奶奶家里有人就被丢给妈妈。没有人关心这个多余的孩子。可是是良沛的大姑,在那时候,给了她最好的时光。良沛和堂妹只差一岁,大姑和姑父带着两个孩子,那么好,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良沛也就跟着堂妹爸爸妈妈的叫开了。姑父是最好的卢爸爸,会每天骑着自行车载着两个小女儿去上学,会在放学的时候给两个小女儿买一模一样的雪娃娃雪糕。可是一切看似美好的却急转直下了。大姑死了,没有人告诉良沛原因,没有人理她,甚至连大姑的葬礼,她都不被允许参加。小姑姑在家里冷嘲热讽的,这孩子命可真硬,没出生就把爹送进了监狱,回家没几天就搞得她那个妈的厂子倒闭,结果这回直接都把大姐给克死了,以后大家还是能离远点就离远点吧。奶奶只是在一边抹泪,作孽啊,作孽。
大姑死后,卢爸爸开始酗酒,每天晚上,良沛都要去给卢爸爸买酒。卢爸爸喝了酒会打人,良沛总是帮妹妹挡着。卢爸爸骂良沛,不许良沛再叫爸爸,把良沛赶出门去。良沛只能把钥匙还给了堂妹,一个人离开。回去奶奶家的良沛更是受尽白眼,在放学晚的夜里挨饿,在回去晚的夜里只能睡在走廊里。这些良沛都狠狠的挺过来了,可是小姑却那么刻薄的在那夜说出了真相,大姑是自杀的,是好好一个人就那么自杀了,就活活被克死的。
容淅知道,这么多年来,良沛都是怀着狠狠的心活着的,一定要活下去,为了那些恨也要好好的活着。可是良沛的心里却仍保存着那么浓厚的爱,努力的爱着家人,爱着疼爱她的大姑。而大姑的死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那时的容淅除了拥抱良沛,什么也做不了。
高中的时候容淅和汐然成了同桌,日渐亲密起来。也渐渐懂得为什么良沛会和汐然那么好。是汐然的另一面,卸下强势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疼爱。是充满着幸福的家的味道的。
容淅和汐然见良沛的机会都越来越少了,只有良沛会有时去楼下找容淅和汐然,而他们两却从来找不到良沛。很多时候。容淅都觉得良沛像是消失了一样。良沛说怎么会我们是家人啊,是会一直在身边的,
时光悄然无息的流淌,不动声色的暗涛汹涌。
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4:44 | 只看该作者
神说过分痴迷便是万劫不复。
再见时已是在另一个城市的地铁站,明晃晃的苍白灯光下,人流涌动。十八岁的顾良沛在那里狠狠的哭着。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被人用看狗的眼光看着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半夜被人讨债的追上门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夜里的楼道有多冷。你不知道拼命的学习,拿到好分数成为三好学生却根本没有人会关心。你不知道开家长会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无论是我考的好还是不好,你更不会知道家长签字的试卷永远是班里的一个笑话。我看了那么那么多的书,只是因为没有人会跟我讲话,我只可以和我的书讲。我活下来了,我还活的很好,这些完全背离了他们的想法,所以我日渐被他们讨厌,看到我能走到今天这步,对他们来讲都是被愚弄的耻辱。我说过,我从来不羡慕别人,只希望可以有点点运气,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我的妈妈又离婚了,连那个假的家也没有了。我努力的去爱,去付出,可是根本没有人会理会我,只是觉得这些理所当然。我靠着恨活着,我却不知道我的恨到底可以做些什么了。容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能做什么?”
容淅没有转头看良沛只是静静的说“你只是累了。”
良沛泣不成声,这么多年的苦仿佛一下子全部爆发了。
容淅只是静静的说下去,“顾良沛,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了,你再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生活了。你不再是被人丢来丢去的垃圾了,你可以独立的过自己的生活了,你明白吗?你不需要再固执的去在乎他们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了。恨是不足以支撑你过好你完整的人生的,而你付出的爱,你也不需要死死的去奢求那些回报。这一切都过去了,良沛,重新开始吧,在这里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吧,真正的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过怎样的人生,未来还那么那么长,爱恨再长,也长不过人生。我们还可以去爱很多人,去拥有自己的家,过和过去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生。”
“这么多年,除了恨,还有什么能支持我走下去呢?”
“有的,你要去爱,去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不是吗?”
“我的爱,是罪孽。或许真的像小姑说过的一样,这就是我的命,我就得受着。”
是第一次,容淅从良沛口中听到了莫谨文的名字。其实也不是不认识,曾经初中的时候同一个年级不同班的同学,满好相处的一个人,只是未曾深交过。没有想到这个人在后来竟会和容淅有如此的纠缠。莫谨文追了良沛的妹妹良洛那么多年,两人分分合合却不得要领。自然莫谨文和良沛也就日渐熟悉起来了。
这个男人给良沛的触动不是一点点。那年他们两在同一个城市,而良渝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书。莫谨文帮了良沛很多的忙,良沛妈妈迫于压力,终于还是和她爱了二十年的那个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离婚,不拿他的一分钱。良沛连最后一个虚假的家都没有了,她到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莫谨文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找房子,陪着她流泪。良沛很少流泪,可是在莫谨文面前,却可以卸下所有武装的哭泣。就像良沛说过的莫谨文第一次在下雨天帮她抬车子她突然哭了的时候一样,她说这么多年来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被关心。
两人关系日渐暧昧,看电影、吃饭、出去玩,良沛日渐有了笑容,天天夜里煲电话粥,不再有噩梦缠绕。可是良沛心里很清楚,莫谨文还爱着良洛。这些年来,经过莫谨文身边的女人不止一个,而莫谨文却从没有放弃过良洛,良洛也就这么耗着,时近时远的拖着,两个人都像是在为自己留条后路。良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即便每次莫谨文走了之后,都会一个人狠狠的哭。可是仍旧这样固执的和莫谨文走了下去,只是这样陪着莫谨文,随时准备好送他离开,他那么好,她想他是幸福的,和良洛都是幸福的。而她,并不重要。容淅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良沛如此执拗的迷恋,即使莫谨文已经明确表示过他不爱她。
“是啊,他跟我讲过他只是曾经爱过我,可是后来就不爱了。可是他不懂,这根本不重要。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他爱我,只是我想好好爱他一次罢了。”
“顾良沛,人家根本不要你,你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的事,好不好,有没有意义,都出自一个人的心里。一件事是怎样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想它。你知道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为我系鞋带的人,唯一一个可以在夜里为我暖脚的人,他拥抱我的时候我第一次那么接近家的感觉。我以为这就够了,这一切足够我不计后果的爱他,而他是否爱我,都不重要了。”
容淅看着良沛冷静的说完这些。她看到了良沛的眼睛,她眼里凌厉的光亮竟变得柔软而温暖。可是却是满眼的坚定。容淅终于不得不承认,容淅不再是当年叫她姐姐的小女孩了,也不是       会在夜里哭的止不住抖的像筛子一样让人心疼的孩子了,更不是在崩溃的时候尖叫哭喊的女子了。她真的因为这个男人迅即的蜕变。容淅看着这样的良沛,她明明知道她所托非良人,可是她却也无法劝阻奋不顾身的良沛了。
5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5:45 | 只看该作者
神说过分痴迷便是万劫不复。
再见时已是在另一个城市的地铁站,明晃晃的苍白灯光下,人流涌动。十八岁的顾良沛在那里狠狠的哭着。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被人用看狗的眼光看着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半夜被人讨债的追上门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夜里的楼道有多冷。你不知道拼命的学习,拿到好分数成为三好学生却根本没有人会关心。你不知道开家长会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无论是我考的好还是不好,你更不会知道家长签字的试卷永远是班里的一个笑话。我看了那么那么多的书,只是因为没有人会跟我讲话,我只可以和我的书讲。我活下来了,我还活的很好,这些完全背离了他们的想法,所以我日渐被他们讨厌,看到我能走到今天这步,对他们来讲都是被愚弄的耻辱。我说过,我从来不羡慕别人,只希望可以有点点运气,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我的妈妈又离婚了,连那个假的家也没有了。我努力的去爱,去付出,可是根本没有人会理会我,只是觉得这些理所当然。我靠着恨活着,我却不知道我的恨到底可以做些什么了。容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能做什么?”
容淅没有转头看良沛只是静静的说“你只是累了。”
良沛泣不成声,这么多年的苦仿佛一下子全部爆发了。
容淅只是静静的说下去,“顾良沛,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了,你再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生活了。你不再是被人丢来丢去的垃圾了,你可以独立的过自己的生活了,你明白吗?你不需要再固执的去在乎他们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了。恨是不足以支撑你过好你完整的人生的,而你付出的爱,你也不需要死死的去奢求那些回报。这一切都过去了,良沛,重新开始吧,在这里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吧,真正的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过怎样的人生,未来还那么那么长,爱恨再长,也长不过人生。我们还可以去爱很多人,去拥有自己的家,过和过去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生。”
“这么多年,除了恨,还有什么能支持我走下去呢?”
“有的,你要去爱,去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不是吗?”
“我的爱,是罪孽。或许真的像小姑说过的一样,这就是我的命,我就得受着。”
是第一次,容淅从良沛口中听到了莫谨文的名字。其实也不是不认识,曾经初中的时候同一个年级不同班的同学,满好相处的一个人,只是未曾深交过。没有想到这个人在后来竟会和容淅有如此的纠缠。莫谨文追了良沛的妹妹良洛那么多年,两人分分合合却不得要领。自然莫谨文和良沛也就日渐熟悉起来了。
这个男人给良沛的触动不是一点点。那年他们两在同一个城市,而良渝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书。莫谨文帮了良沛很多的忙,良沛妈妈迫于压力,终于还是和她爱了二十年的那个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离婚,不拿他的一分钱。良沛连最后一个虚假的家都没有了,她到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莫谨文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找房子,陪着她流泪。良沛很少流泪,可是在莫谨文面前,却可以卸下所有武装的哭泣。就像良沛说过的莫谨文第一次在下雨天帮她抬车子她突然哭了的时候一样,她说这么多年来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被关心。
两人关系日渐暧昧,看电影、吃饭、出去玩,良沛日渐有了笑容,天天夜里煲电话粥,不再有噩梦缠绕。可是良沛心里很清楚,莫谨文还爱着良洛。这些年来,经过莫谨文身边的女人不止一个,而莫谨文却从没有放弃过良洛,良洛也就这么耗着,时近时远的拖着,两个人都像是在为自己留条后路。良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即便每次莫谨文走了之后,都会一个人狠狠的哭。可是仍旧这样固执的和莫谨文走了下去,只是这样陪着莫谨文,随时准备好送他离开,他那么好,她想他是幸福的,和良洛都是幸福的。而她,并不重要。容淅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良沛如此执拗的迷恋,即使莫谨文已经明确表示过他不爱她。
“是啊,他跟我讲过他只是曾经爱过我,可是后来就不爱了。可是他不懂,这根本不重要。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他爱我,只是我想好好爱他一次罢了。”
“顾良沛,人家根本不要你,你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的事,好不好,有没有意义,都出自一个人的心里。一件事是怎样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想它。你知道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为我系鞋带的人,唯一一个可以在夜里为我暖脚的人,他拥抱我的时候我第一次那么接近家的感觉。我以为这就够了,这一切足够我不计后果的爱他,而他是否爱我,都不重要了。”
容淅看着良沛冷静的说完这些。她看到了良沛的眼睛,她眼里凌厉的光亮竟变得柔软而温暖。可是却是满眼的坚定。容淅终于不得不承认,容淅不再是当年叫她姐姐的小女孩了,也不是       会在夜里哭的止不住抖的像筛子一样让人心疼的孩子了,更不是在崩溃的时候尖叫哭喊的女子了。她真的因为这个男人迅即的蜕变。容淅看着这样的良沛,她明明知道她所托非良人,可是她却也无法劝阻奋不顾身的良沛了。
6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6:46 | 只看该作者
上仁欢情终渺渺, 人世恩情可昭昭.
本来第二天一大早容淅就出去张罗良沛的生日了,结果在路上就接到了莫谨文的电话,良沛走了。
容淅不知道她是怎样忍住听着莫谨文说完的,如果是平常她绝对会掀桌子。可是这回她没有,她没工夫和这个男人浪费时间,他必须想想清楚现在该去哪找良沛。她拿起桌子上良沛留下的信,走到莫谨文面前说:“莫谨文,现在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出国还是要怎么样都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从今天起,顾良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有,就是我要告诉你,莫谨文,我看不起你。”容淅撇下被怔住的莫谨文,甩门走了。
容淅在路上就仔仔细细的读了良沛的信,不长,却读的容淅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死丫头,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良沛在信上提起了妹妹,良洛的话确实对她触动很大,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良洛想过。或许,她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任何人想过。这些年过的太辛苦,辛苦的每天都只想到自己要怎样好好的活下去,却从没有为别人想过。她总在强调自己给了别人多少的好,期待着这些好能得到回应,却从没有想过这些好别人要不要,是不是成为了别人的负担。所以,可以说是妹妹教会了她爱与给予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要爱他人更要爱自己。她想开始学着爱自己了。她累了,不想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她带着她自己的孩子离开了,去幸福的地方。她要容淅不要担心,她会回来看她的,像任何时候一样,永远不会消失。
容淅绞尽脑汁的想良沛所说的幸福的地方是哪里,却不得要领。最后都直接打越洋电话给汐然,仍旧没有任何目标。莫谨文找过容淅很多次,她一律不见。僵持了一个多月,莫谨文终于还是和良洛出国了。良洛在走之前也来找过容淅一次。
“容淅姐姐,我没有想到我姐姐会这样做。或许她就是这样,总是以自己的想法来对别人好。如果她是为了我而离开,我真的会觉得对她很失望。”
“不是的,你姐姐这些年来也改变了好多,你懂吗?而且这次她是彻底的醒悟了,她终于解放自己了。或许是你,让她得到了救赎。”
“真的是这样吗?我姐姐真的会很好,会没事吗?容淅姐姐,我总是在夜里梦到姐姐,我真的很想她。”
“没事的,良洛你是个好孩子,你并没有错。走吧,不久你姐姐就会回来的,我会照顾好她的。她回来我再叫她给你打电话。”
“容淅姐姐,这么多年来,幸而有你。我姐姐太苦太苦了,可是你却一直在身边,这让我好羡慕。”
“良洛,你也可以的,真心真意的去交朋友吧,像你姐姐一样,不要怕寂寞,不要怕伤害。”
“好,容淅姐,姐姐能够得到救赎,那么我也可以吧。如果你见到我姐姐,帮我告诉她,我们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良沛,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吧,良洛不会知道你怀着的孩子,你也教会了她爱,她会开始她的新生活的,而你,还是把最苦留给了自己。
7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7:29 | 只看该作者
断送一生憔悴,知他几个黄昏
容淅在三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良沛,在江南的那个古镇里,一间很小的店面,卖线装书和浆纸本子。容淅刚走进去,就看见了站在梯子上整理书本的良沛。外边正下着绵绵细雨,初春的南方,有一种渗进骨头的潮湿阴冷,屋里隐约能闻到书本腐败的霉味,只开着几盏昏黄的小灯,光线黯淡,静谧的像是踏错了时空。可是良沛在那里,隆起的腹部让整个人都胖了起来,穿着厚厚的棉布长裙,长发挽在脑后,而脸庞似乎变得红润起来了。
良沛听到脚步声,转头微笑着说:“您好。”却就愣在了那里,然后笑容渐渐放大,她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嘴。容淅看着良沛动作有些笨拙的从梯子上下来,紧张的生怕她会掉下来。
“良沛,你小心点。”
“没事,容淅,我还没笨到那程度。”
“我怎么看起来那么危险啊,你怎么还爬高上低的,跟演杂技似的看的人眼晕。”
良沛听着就笑开了。她从梯子上下来拥抱了容淅。“姐姐,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可是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可以确定真的是你了。”
良沛后来问过容淅怎么会一路找到那里。
“是你说的啊,幸福的地方嘛。那年我们一起打工挣钱然后到这里过的新年,你说这是你长这么大过的最幸福的新年了。”
良沛记得,那年她容淅和汐然三个人一起去打工,做促销,发传单,终于攒够了钱,跑到这里来过年。除夕夜里,三个人就裹的严严实实的坐在桥上看烟火吃橘子。橘瓣那么冰,那么甜,凉丝丝的一直冰到肚子里。三个人都冰的嘴巴红红的,还兴奋的不得了。那天看完烟火良沛突然就哭了,吓的容淅和汐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三个人夜里挤在一张床上守岁,良沛才讲是因为觉得太幸福才忍不住哭的。
“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年是可以这么过的。一过年我就偷偷躲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最怕看到那些成群结队走亲访友的人,你无法想象那感觉有多凄凉。如果以后能一直这样过年多好啊。”
容淅和汐然两个人都凑上来,“好啊,好啊,以后等我们老了,我们就住这里吧。三房一照壁,刚好够我们住,我们是家人呢,要一直在一起的。”
良沛本来要回去给容淅做顿好吃的,结果直接被容淅给按到了沙发上。
“顾良沛,今天你别想拿好吃的贿赂我。你带一球还觉得特能是吧?你今天到底得跟我说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啊,这么大件事说都不跟我说一声,直接玩失踪是吧?”
“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太担心。”
“你怕我担心?那你咋不问问那个死男人怕不怕我担心呢?发现你不见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我还没逼他他就全给我讲出来了。我要不是急着想到哪去找你,早就扇他耳刮子了。”
良沛想起那天夜里,她一个人坐在南下的火车上,莫谨文还以为她在家里,发短信要她早点睡。他说:你是我最好的礼物,安心依然。
她那天把自己留在身边十年的星星瓶留给了他。那是她十年来所有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学会把自己最开心的最难过的时候全部编进星星里,不打扰任何人,只和自己编的星星讲。她把她所有的心情留给了他,她甚至还为他包了他最爱吃的水晶馄饨留在家里,然后只带走了他给她的孩子。她看着他的短信,唇角渐渐有了笑容。他终于说到了重点,她只不过是他的礼物,是光鲜的附赠品。她把手机电池取了出来,抽出那张小小的卡,顺着车窗丢了出去。
“对不起,姐姐,他可能以为我都跟你讲过了呢。”
“你别给我整这个啊,都这一阵了你还帮着他说话,人现在还不定在哪逍遥呢,而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也不想跟你拐弯抹角,你真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良沛似乎是无意识的,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小腹,抬头看了看容淅,脸上有虚弱的笑容。
问出这句话之前,容淅就后悔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良沛这样躲着藏着的原因,况且,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她还是问了,她不死心,她多希望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然而,当她看到良沛那双眼睛的时候,终于彻底的绝望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明明还是当时那么明亮的样子,可是眼里的是什么呢?是爱,还是怕呢?是一个母亲的眼神吗?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感,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好自己的孩子。顾良沛,这一辈子你就这个毛病,为了你爱的,永远奋不顾身,好了伤疤忘了疼。
良沛试探的握住了容淅的手:“姐姐,他是我的亲人啊,是可以让我用心去爱的亲人。你说过的我还有未来,还有爱。所以让我去爱吧,去爱我的亲人。我不怪莫谨文,更不怪良洛,从我走第一步开始,我就说过我一定会归还的,我终于还给他们了。”
容淅什么也没说就站起身来去给良沛收拾东西,她觉得我她再没有办法在那里坐下去了,鼻子一阵一阵的泛酸。顾良沛,你怎么可以每次都把最苦留给自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那么多的辛苦你怎么扛的起,你到底会不会累?容淅想起了曾经一位修女说过的话:“爱是给予,所以永远不会失去。”这么多年过去,是良沛学会爱,无怨无悔。她雷厉风行的把东西收拾好,就拖着良沛回家了。“良沛,既然你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么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但是,从今天起,你就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什么也不许干了,你就看在那孩子的份上别给我折腾了。”良沛看着容淅的样子,笑容慢慢晕开,有妈妈的味道,又像是小孩子狡黠的一笑:“容淅,我突然觉得你或许比我更适合做妈妈啊。”
“你别以为你带一小屁孩儿我就不敢打你。”
那些千回百转的,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的,总是故事中的事,而我们都要过下去的才是生活。
8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3:57:53 | 只看该作者
当时明月旧时歌,空把芳华蹉跎
容淅看着良沛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今天的晨报,沐颜在一边皱着眉头认真的对付着一个鸡蛋,拿着筷子捣来捣去,研究怎么把它消灭在白粥里。她突然想起了良沛小时候,在学校食堂里面对着鸡蛋的纠结表情,突然就笑了。良沛抬头瞟了她一眼,“大清早。你乐什么呢?”
“我觉得沐颜现在这表情和你特像。”
“我女儿不像我像谁去啊?”
“我是说她这纠结的表情。”
沐颜马上心领神会的跟良沛撒娇:“妈,今天就不吃鸡蛋了好不好啊?”
“一个鸡蛋能毒死你啊,用得着那么艰难吗?就你容姨宠着你,非得把你宠坏了不可。”
“你别啊,我只不过觉得你姑娘和你像嘛,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什么时候宠她了?沐颜,你说容姨宠坏你了吗?”
“哪有啊,容姨给我辅导功课比我们老师还严格呢,哪里会宠我嘛。”
楼下已经有人喊着沐颜一起去上课了,良沛起身从鞋柜里拿出了沐颜的舞鞋递给她,催她快点下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知道了,妈,你就别天天早上跟催命一样催我了嘛。那我走了啊,容姨再见,妈妈再见。”
“、良沛帮她开了门,还在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啊,别打打闹闹的,中午下课早点回来吃饭,别又在路上玩。”
沐颜已经跑下了楼梯,一边跑一边答应:“知道了。”
良沛关了门,回到饭桌上,似乎还在想着还有什么没有提醒沐颜的。
“我说,顾良沛,我怎么觉得你都快成老太太的碎嘴了,天天早上哪那么多事要交待啊。”
“当然了,你不知道小孩子有多让人不放心呢!”
“哎,我觉得养个孩子真可怕。”
容淅有意无意的抬眼瞟了瞟良沛。良沛已经起身开始收拾饭桌了,容淅于是站起来帮良沛一起收,她酝酿再酝酿,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跟良沛说。良沛去洗碗了,容淅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讲起,“哎,良沛你说沐颜不吃鸡蛋是不是跟了那谁啊?我记得你那时候就很少买鸡蛋的。”
容淅抬头看良沛的背脊,似乎是僵了一下,但容淅又怀疑自己看错了,良沛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认真的刷着碗。“可能是吧,他是一直不喜欢吃鸡蛋的,不过后来他就很喜欢吃我蒸的鸡蛋糕了。”
良沛蒸的鸡蛋糕,容淅想起来都是美味啊,嫩黄嫩黄的,又嫩有甜,上边放一点香油一点酱油,就可以香到整个屋子了。
“我要是他啊,非得为这一碗鸡蛋糕魂牵梦萦一辈子啊。”
良沛回头看了容淅一眼,继续擦着刚洗过的盘子和碗。“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可受不了你给我弄拐弯抹角这一套啊。”
“好嘛,好嘛,我这一早上都憋的难受死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我和汐然聊天嘛,汐然说莫谨文和你妹妹离婚了。”
良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静静的问容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也就一两个月吧,不过汐然说两个人已经分居很久了,这桩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那,良洛现在还好吗?”
“汐然说挺好的,良洛一直有自己固定的工作,离婚对于她问题并不大,而且汐然要你放心,她会照应的。”
“哦,那就好。”良沛继续开始擦她的盘子,一下一下擦的那么认真。
“汐然还说了一件事,莫谨文这个月已经回国了。”
良沛一心一意的擦着盘子,仿佛没听到一般。屋里变的很静很静,似乎只能听到抹布摩擦着盘子的声音,偶尔有盘子接触时的脆响。阳光渐渐强烈起来,从阳台透进屋里来,明亮的有些刺眼,让人的身上渐生燥热。
是夏天了呢,沐颜的生日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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