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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__一个人的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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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11-6 10:07: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文学的境界有两种:一是叙述人生,一是幻想人生
                          ——[张恨水]


1]
一场风,一场雨,一层泪,一层情。连接子枫街和和浅石街的有一条巷子,编号为117。我的寓所,便临着这巷子。
几天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杀人案。凶手杀死了一名青年男子,又骑摩托撞死了一名民警,并压过了他的头颅,血力四溅。我看视着一切。红血和了尘,螃蟹横行一样地涌动着。
听不到呻吟,看不到蠕动,两具脏的躯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横亘在狭窄的小巷里。

这个曾经有丁香般哀怨撑着油纸伞走过的小巷!此刻静静的期待着什么。
飞鸟在天空飞过不留痕迹,阳光照着匆忙离去的摩托车打不上痕迹。

啊,冷静的街衢。
黄昏,细雨!

落日的光辉映在窗子上,映在窗子后的我的面上,映在我身边的窗子的幕帘上。正要赞叹这小镇上的黄昏,心头上却涌起上面的词句。

我正在挖空心思地修缮一部书稿,冲咖啡用的杯子三天没有洗涮,烟灰缸里储存着小山似的烬余。四五个L·D烟盒撂在一起。

就像少年时代记忆方程式一样,我的脑袋里存满了熟悉却又陌生的词句。熟悉到张口即来,陌生时对面不识。偶尔一两个词汇梗在不听使唤的神经思络上。下意识地,我觉得我痴呆了。

我想半倚着窗,迎着夕阳的光,空流一会儿心酸的眼泪,兴许就会好一些。所以看到了楼下117巷流血的一幕。

啊,冷静的街衢。
黄昏,细雨!

昏黄的夕阳渐渐隐失在浮云间,淡淡的云色慢慢地弥合起来,越来越浓,缓缓地,微微飘起若干雨丝来,淅淅沥沥。
盘旋不止的警鸣声响起,冷静的街衢上泛起噪杂的人声。
黄昏,细雨。

2]
我决定去一个很久想去却很久未去的地方。
在弄堂口等公车,小雨天,我撑着天蓝色油纸伞。站台的护天下挤满了人,有的穿着雨衣,湿淋淋的。我的落魄的模样,似引起了警觉似的,被他们的目光逼视得远远地站着。

公车来了,好多人推推挤挤由狭窄的门道进车去。在投币口当啷当啷地投币,我上车,问 司机先生:去不去原始部落
“在百安广场下车,沿着大马路往回走一会儿就到。”他详细介绍着。
“多少钱?”好久不去了。路段生疏。
车厢里闲闲散散,一时无语,找不着人扯谈。臃肿的公车在滨海路上游弋。碧蓝的海,雨中沉默着,像是一只入眠的困兽。

我很少朋友,很少与人交谈。
许许多多的夜,我一个人龟缩在寓楼上,不停地抽烟,细长的烟卷在看不见的空中滋滋燃烧成青色雾气。还有,不停地写,文字陪伴夜的绽放,吞噬一切。

我以为我正在吃掉自己,偶尔聊天时,我会向那个人牢骚。
我在窗口中输入大段大段的文字,它静静地看过,我想它静静地看过了。也许它手头忙着,来不及回复。

它说它叫木川,和我卜居的小区是一个名字。
我叫它木川君。             (未完待续……                            by· AnyOne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8:53:11 | 只看该作者

小说__一个人的私奔 (续1)

3].
  木川君从不谈论自己如何如何,即使被我问起时,也是含糊地模棱过去,左右吱唔。它的爱好是不停地询问我的状况。

还好吗?小色狼,最近怎样?是不是又嗑药了》
还没死,你呢?活得还够味儿吧?我从不嗑药,告诉过你的。
哦,貌似你说过,好像……
还有……
好像你的嗜好是抽烟,喝酒。(它故意把“嗜”的字号调大了)
别叫我小色狼,(我故意把“色”字号调大,红体)
那叫你什么?小烟民?小酒鬼?
不,不,随便你吧,
那还是叫小色狼吧,哈哈。
唉,现在是凌晨02:05,尊敬的木川君阁下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貌似你染病了,没什么大碍吧。
过去好几天了、
你在哪个城市?
木川,和你的名字一样,也告诉过你的。你说你在地球上的经纬度?
今天我去散步,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想不想听。
有除了想或者不想以外的选择吗!你又转移了话题。
时间在进步,话题也要更新,现在是想不想听,小色狼?我很少向别人讲事情的。
今天中午我给你传东西,你怎么不接。
我在公司,万一你小鬼捣鼓的东西带声音我不死翘翘了,哼、
嘁,讲讲有趣的事情吧、
明天吧,现在我想睡了,啊哦

——这是一个月前的聊天记录。

  细密的雨线贴在公车玻璃上,无声无息,纹出许多花样。寂默的海显得格外地深沉起来,像是安眠的青肤巨兽。
这秋雨,已经两日了。

   刚在弄堂口等车的时候,看到路边一枯萎似的一棵树。忽然想起了什么,凌乱的心头也不能明白些。此时细细地思索几遍,却又是一丛词句:
树儿这样消瘦
难道是我攀折了
它底枝叶么?

  消瘦着了的,何止那树儿,还有飞鸟,还有天气,还有风雨中俏立的人儿。七个月啦,第一次走出小巷。

4].
   七个月前,我还是那样的少年,穿着破布条似的外套,缀满了补丁的牛仔裤,波卷的染黄长发,茶黄色大大的镜片,是不是抹下来,甩甩头发,向过往的人打呼哨。狂飙狼骑摩托,一不小心就飙到了高速公路上,一不小心就飙到了浮岛市区。
一路来回,累累罚单,历时……有一次是半月。

   一次偶然决定放弃这种生活,这放荡而浪漫的少年啊。做一个觉醒的堂·吉诃德……城市森林里的江湖生活。
决定放弃的那一天,那一晚,那一刻,想起了很多:
   在一个人的图书馆讨论室内忽然莫名其妙的发现了自己的袜子,数量一只,怎样带回去呢?身上没有口袋。还好是一个人。
   在图书楼的某个夹层里,发现了600平方米的空间,36个书架,我一个人,漆黑,亮起一盏灯,不停地抽烟,不停地写,写到手臂木头一样地僵硬下去。
   去图书馆的路上,从图书馆的回的路上,遇到同一个人,彼此认识,相互问候,却没有更多的话语,其实我有更多的话语对她说,她,是不是也同样。
   在面试室内美丽的女主考官对我笑笑,我对她笑笑,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却不知道说什么啦。
   ……
   想起了,通通都想起了。却又如何呢?

是谁?在深深深的夜里仰面叹息?
是谁,在深深深的夜里整理思绪?
   夜啊,我承认你是我的主宰。

5].
公车行到石沟屯站,也只是行到石沟屯站而已,初见天日的我的思维在此添加顿号。车厢里还算松爽,只是站着的一个人让我忍不住不去看她。
遇到美女还是有搭讪的冲动,长久不言语的我的口舌,现在却不听话不灵便了、

我突然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这诚然是个不太美妙的理由。因为,她坐下之后,还是说不出什么话,瞥斜着看了她几眼。
略露棱角的脸庞,暗红色的大大镜片,六分红的长衣外套。紫色网状丝袜,褐色长筒革制靴子、

“去市区吗?”
“去,去一个老地方。”
老地方?……正在听呢?她摘下耳机,向我炫了一下。
“呵呵,我以前经常去那里,很久没去了,去看看。”
“哪里呀?会不会同路?”
“真的好久没去那里了,马马虎虎记不清,不知道搬迁没有呢。”
“呵呵,冒昧了,我也去一个老地方。经常去的老地方。”

木川到浮岛,不消用多长的时间。她下车的时候,我仍然故作下车状。旷野的西风秋雨,游弋的圆形伞下,她底飘渺的身影竟没在薄薄的雨的帘幕里。

                         未完待续……                            by· AnyOne


                                                      
3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1 11:11:53 | 只看该作者

一个人的私奔 (续2)

Yeats的这首小诗,我诵给她听,她听着听着便摇头摆尾起来,她说她想起了童年在牧场上数星星。
——《一个人的私奔》


6].
入夜。原始部落
比想象中安静一些。飘扬的萨克斯声管,旋转不停的照耀灯。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来一杯冷玉汉白。
阿侬小姐不在?”
“对面不是?。”
“原先的小女孩出落成这般模样了。”
“什么叫小女孩……什么叫这般模样……蹲了几天班房,性子还没改一点?”
“蹲班房?您还真高看我,哈哈,瞧你说的……是两杯!”
“只你一个人?”
“还有你一杯。”
“嗯,好吧,我请你。”
“不,老规矩,抛硬币,我猜头像。”
“那是你和我爸的规矩,难道这破玩意儿也要传宗接代吗?”
“那老头呢?”
“什么!是我爸,你有教养些。”
“哦,你爸呢?”
“追一个女人跑了。”
“都大把年纪了还玩私奔。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早知如此,当初我一伸手,拉你一把,你先发制人,他不就奔不了吗。只可惜你没有提议。”
“你唠叨这么多,不累啊。”
“谈锋正健。呵呵”
“我可有点累,站了一天了。”说完她指着我。
“想让我当垆沽酒?可没这规矩,你爸不在了,你小子就这么折腾他的兄弟啊。”
“呵呵,不管怎么说,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楼上眯一会。”
“五五分成?”
“明天再分吧,权当今天赏给你个看美女的机会。”
“小老板,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带了啥礼品?”
“一张嘴。”
“去去去。我告诉你,无论地球上还是太空,我都是你姐。再油嘴滑舌,楼上还有没洗的袜子。”

前言不搭后语的激辩,我败下阵来,青侬一甩身就上楼去了,飘扬萨克斯的酒吧里,我只认识我自己。
不过从原始部落里出来是晚上八点多,当然是一不小心溜了出来,鬼才愿意呆在这个酒气弥漫的地方。
并没有打车回去的意思,沿着原始部落所在的大马路向前走到宏兴街,右转四五分钟就到了和平大道。
我在和平大道上细密地搜索,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招牌:西兰咖啡

7].
西兰是咖啡厅的主人。一个瘦削的女人。眼光里满是阴鸷和冰冷。
她的咖啡馆同时向外出租夜房。今晚在这里过夜,我没带租金。我和她做爱,以工代酬。

不要开灯吧。
很久不见了,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有的是时间,但不是现在,我会留在这里足够你满意的时间。
……我还是习惯自己脱衣服,你也自己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不脱袜子了。

黑暗里弥漫着细琐的声音。宁静的夜,最宁静时分心跳得愈是剧烈。
圆形宽阔的双人床,大大窗口上被帘幕掩去的微光,夜,宁静的夜。

8].
她的名字是西兰。我见过她笑,但没见过她对别人笑,她只对我笑,她对我言听计从。
我随便聊起一些有趣的事情,她就被逗得呵呵笑起来。
“我在网上给自己起名字:雷都劈不死,然后对许多人许下美好的承诺,然后食言,然后告诉他们:对不起,我食言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叫雷都劈不死。”
“哈哈,”她听到这就笑,一汪水一般可以掬起的笑容

和她呆在一块有欲生欲死的感觉,她的阴鸷的眼神,冰冷的面孔,总要让人觉得死一般地想要逃遁,她的笑当真罕见而奇效,她笑着笑着,唇吻便微微地颤抖起来。
我知道她和许多男人交往,但有什么可介意的呢。死在她面前的来来往往,能够活在她眼前的又有几个呢。

每次来他这里。总要听她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关于她的故事,“我和他在Innisfree岛认识的……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and go to Innisfree
And a small cabin build there, of clay and wattles made;
Nine bean-rows will I have there, a hive for the honey bee,
And live alone in the bee-loud glade.
  
Yeats的这首小诗,我诵给她听,她听着听着便摇头摆尾起来,她说她想起了童年在牧场上数星星
(未完待续……                   by· AnyOne
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44:43 | 只看该作者

小说__一个人的私奔 (续3)

灯光暗淡,暗淡得看不清你的面庞 烟气浓烈,浓烈得闻不到你的呼吸
卷烟的味儿又甜又累 非法酒精混着撩人香水
苍白、瘦削的,容颜、纤指 88个琴键
我死在了哪一根上 你怎样把我找回  一场风 一场雨 一层泪 一层情
                                  ——《一个人的私奔》

09].
小时候的西兰在爱尔兰度过,她不爱上学,时常一个人悄悄溜到附近的原野和牧羊人玩耍,牧羊人讲很多很多故事给小小的她听,吹风琴给小小的她听,她听着听着太阳就落山了。

穿猎装,戴鸭舌帽,钢丝般的大胡子,她这样形容那个牧羊人。“黄昏下,他唱起古老的牧歌,我怎么也学不会,”她回忆着,“有时候他的身边会多一匹黑马,他说他喜欢黑马。”

后来,她知道,牧羊人是安东尼的父亲。
安东尼像他的父亲一样高大英俊,有着深邃的目光。只是安尼不戴帽子,也不留胡子。他总是不停地刮着下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须会一分一秒地复生,他不停地刮下巴,会刮得流出细细的血来。
西兰初识安东尼是在Innisfree岛的一次旅行中。讲到这,她不讲下去,仰面,沉浸的回忆中,床头的壁灯暖暖的光辉消融在她的面庞,洁净平和的面孔没有一丝冰冷、没有阴鸷、没有皱纹,没有表情,自然而然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后来我们结婚,或者说私奔。私奔到格陵兰岛,私奔到阿根廷的最南端去和企鹅摔跤,私奔到阿联酋,私奔到黑非洲……“一个人黑可以黑到那种程度,”她说,“听到敲门声,我拉开帐篷的灯,开门,漆黑黑的夜,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双白的眼睛,两排白的牙齿,都是白的,什么也看不见。”我瞠目结舌地听她讲解,闭上灯,她消融在漆黑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没有白的眼,白的齿。
“后来,我告诉他,我想找个地方安居,至少住七年。他同意了,不过之前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贫穷,危险,他说。我问他哪里,他说中国,我说好吧。我们就来到了中国。印象中,北京停留在改革、不断推行的暴力中,尽管一直向往你那个地方,我们还是先在浮岛作停留。浮岛的阳光,浮岛的蓝天,浮岛的海,浮岛的人民,我很快迷上了这里……可是他不见了,安尼走了,只留下一张纸条:
Leave me alone for some time.
只有这么一句话,还有他的名字,Anthony。那几天时间我颓废在房间里,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靠着墙壁,站到天黑,坐下来,坐到天明,清晨迷迷糊糊醒来,眼望着房间。
“房租很快到期,我带着不多的行李搬到了这里。三年前,我用他留下的钱买了这栋房子,三年了。”

10].
我轻拍她温润的脊背,安抚她入眠,然后起身,拉亮所有的灯盏,大大的房间照亮了一个奇怪的书架书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里面的书,她说有一半书是阿侬小姐送的。
我当然知道阿侬从这里扯走了一块波斯地毯,不说借也不说还。
就像我来这里混日子,不说拜访,也不说租房。

里面收藏了各种版本的Lawerence 的小说,朱生豪译本的莎士比亚全集,各种语言的圣经,古印度语的佛典,T.S. Eliot的诗集,爱伦·坡、Oscar Wilde、萨特……还有提不起名字的中文小书,20世纪二三十年代版本,原本,影音。有一套《郁达夫小说全集》却没有版权页,想是原始部落的阿侬老板自己编辑自己印刷然后送她的。
因为上面用浅得看不出来的铅笔掠过一层寥寥几笔浮影似的签名——阿侬的一贯做法,她送我书时,我看着同样的字迹嘘她:这是谁送你的,你借花献佛。
“这是奔到万松书院买的!”这行字平静地写出来不让人觉得什么,谁又能够想起她当时咆哮的形状。
书架第二格第三本,乔伊斯《尤利西斯》,取下来,打开,翻转到第三章。

11].
睡眠之于我就像死去一样,失去知觉,忘却时间。
醒来的时候,西兰说,已经两天过去了,她瞥斜着眼睛靠在秋黄色的沙发上看着,端着半杯红酒,时不时吮一下。一人多高的大音箱慢慢流淌出来阴郁的旋律:
一场风、一场雨、一层泪、一层情……”
钢琴伴奏,88个键盘,苍白瘦削的手指的游弋,低音。继而一首Bob Dylan的“blowing in the wind”,木吉他伴奏,木吉他似的清音: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西兰又倒上一杯秋凉似的就,端到我面前放下,威士忌加非法酒精。
“感觉怎么样?”
“还好,不算太吵……失魂落魄。”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想和你那个,”
“我也是。”

灯光暗淡,暗淡得看不清你的面庞
烟气浓烈,浓烈得闻不到你的呼吸
卷烟的味儿又甜又累
非法酒精混着撩人香水
苍白、瘦削的,容颜、纤指
88个琴键 我死在了哪一根上
你怎样把我找回
一场风 一场雨 一层泪 一层情
(未完待续……
                                     by· Any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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