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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造故事)夜场电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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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10-25 17:39: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偶会持续更新的~~~~~~~~~~本尊飘走了。
第一夜
走吧,带你去乐乐,这可是北京城里最大的pup。
吴崎本能的反感,初到大城市工作,还要依靠师兄照应。他不能表现的如此不领情。
直到走进这里,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纸醉金迷。满眼的黑色,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地板、黑色的沙发、黑色的吧台,闪光的是水晶的灯台、明黄色的芝华士、还有剔透酒杯中晃动的冰块……
快12点了,所有的人都这样说着。话语中有着隐秘的兴奋。
12点是个咒语,吴崎甚至听见人群喉管下咽的声音。
夸张的钟声中,所有的声音消失了。呼吸、呼吸,一片黑暗,所有的灯不再闪光。这个时候她出现了,一束吊灯倾泻下来,光线落在她海藻一般的头发上,黑色皮质的比基尼上和她雪白的皮肤上。
长长的秀台中央,是她的舞台,音乐、扭动,也许是某种远古祭祀的舞蹈。他开始寻找她的眼睛,只觉得她的动作并不下作。她如猫一般的在台上爬行,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离她的侧面只有几十公分。他注意到她的眼角下有一颗“。”的小痣。
“怎么样,这女孩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是这里的头牌。你看门口那么多大奔都是来接她的,可还没听说过她被谁接走过。”
没有时间听师兄的话,她下台的时候,吴崎本能的追过去。10分钟后,他看见一个穿着普通运动衣的女孩走出了会所的偏门,光脚穿一双高跟鞋。坐上了末班的公交车。
他站在冰凉的风里,看见公交车的尾灯消失在黯淡的街尾,怅然若失。
第二天,他成为了杂志社的摄影师助理。一年以后,他升职成为了摄影师,见过了无数的名模美女,可是再也没有遇见过她,那个有着放肆头发和面容,舞步从容、危险的女子。
工作的间隙,他养成了新的习惯,晚上拍夜场照片之后在吸烟室里听广播。一个叫夜场电波的平凡节目,节目的内容无非是痴男怨女、爱恨情仇。吸引他的是女DJ的声音,冷漠不失温情,有时候他听见她不小心发出的声音。好象是烟头,迅速的在茶水杯里“嘶”的一声。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Wu,你只有笑的时候显得一点也不呆。”推门而入的模特moumou想摸到他的下巴。他灵敏的后撤躲开了,带着礼貌的微笑,推门而出。
第二年
秋天的夜晚,9点50分,她站在昏暗的街口,墨绿色的风衣融合在无边的凉风里。一支犹如巧克力棒的细长香烟,火光被风左右,她点的仓促。
“出租车”。没有抽完的香烟丢在路上,坠溅出精致的火花。她左脚熟练的踩灭烟头,挤近车厢的后排座位。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平凡的样貌,散发出咖啡和香烟混合的味道。
“小姐,去哪里。”“呃,X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闭嘴,在这个时候能叫到出租车毕竟是幸运的事情,何况拼车的男子虽然并不相识,却周身散发好闻的味道。
车厢里很暖和,车窗外面的城市并不真实,海洋公园巨大的摩天轮在更深重的黑暗中发光,他曾经说:“如果我向你求婚,在摩天轮上好不好。”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不存在她的心里。深刻的感觉,白驹过隙。
她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摩天轮是空洞的轮回,不久就眼皮沉重。意志消沉的时候,神经也不再紧绷,城市烟火短暂哀艳,好象循环播放的钢琴曲,潮起嘲落起伏的潮水。
模糊中她想起,他婚礼中的轮廓,黑色的礼服、黑色的领结、清爽的短发,阳光灿烂,她独自坐在阴影里面,强作镇定、心如擂鼓。高脚杯逐渐粘上她手心的汗水,连并湿嗒嗒的心脏。究竟过了多久,仍旧忘不掉,可还在为自己出席婚礼的勇气,而哀悼的不过是那个时刻自己的失魂落魄。迷蒙中,她有宿醉的清醒。
“小姐,你到了”她觉得肩膀被人小心拍了一下。微小的触觉,她睁开眼睛。
“古奇的靴子就那样灭烟头吗。”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突然发声了。
她想说点什么,只是觉得疲倦拥了上来,只是撇了他一眼,兀自下车了。一个听众第十次打来了电话,诉说她心碎的爱情故事。为了安慰她,她消耗了所有的话语。一个听众,要求点一首英文歌,歌曲不断的盘旋“you
never kown,you
never
see

工作的时候,她忍不住在直播间抽烟。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接线时,又迅速的丢掉烟头,用一本正经、无限识性的声音做回主持人的本分。
自己的内心尚且一片空旷,所以没有心去安慰别人。而听众也并不需要安慰,他们需要的只是倾听。这是一个寂寞的年代,没有谁再去听谁说话。


[ 本帖最后由 七年 于 2008-10-30 22:47 编辑 ]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0 22:46:11 | 只看该作者
一组照片

        吴崎拍了一组照片,在一个下雨的夜里。凌晨两点钟,他收工回家,背着大大的相机包。出租车记价器上红灯闪烁。成为了车里唯一的光亮,在一个小巷口,他突然看见一小朵橙色的灯光。他产生了一种欲望,一种回家的欲望,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称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这是一家小小的面馆,24小时营业,他在隔壁的便利店买一小瓶日本清酒。就走进了店门,花生米、凉拌海带、店家自己腌的萝卜,一大碗热热的面条。面条的热气蒸的他一脸热气,这热气很美,变化莫测。他翻开包,拿出相机,开始捕捉这些虚无缥缈“喀嚓、喀嚓”雾气后的老旧木头桌,雾气后面忙碌的老板娘、甚至是武器后狼籍的地面......

       一个寂寞但是并不孤独的单身男人,不曾想到这些照片会引起杂志社高层的注意。第三天早上,编辑打来电话:“小吴,赶紧把你博客上的那组面馆的照片撤下来。macll在楼上等你,她要见你,还要买下你的那些照片。你这小子可算是走了XX运了。”走运这回事,他从13岁开始就不再相信,他的内心远比他的外表有计算。

        macll是这个大都市里多家媒体幕后老板。她的办公室的XX大厦的顶楼,观光电梯里,吴崎有点紧张,眼睛下面不断渺小的城市,如此的鼓惑人心,权利的细小火花越升越高,根根丝丝缠绵在这个高层建筑的钢筋水泥里。她的办公室如此庞大,露天天顶上的阳光金光耀眼。他穿着普通的黑色风衣,一双脏的白球鞋。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这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一袭白衣,面容精致,凌厉的眉角,削薄的上唇透露出了性格:“你就是吴崎先生。”

        “恩,是。”

         “你那组照片我很喜欢。”

           “恩,谢谢。”

         “你的情况,我简单了解了一下,是我们集团的摄影师,老家是宁波的。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应该有更好的位置。你还是我世叔吴景芝的儿子,怎么从来不曾对我提过。”

         “恩,父亲放手让我闯闯,所以一直没有来麻烦您。”

          “你和我吴伯伯性格还挺像的。我这个有个大单子,给集团旗下媒体的所有主持人拍照,当然是要有主题的。要特别、要能体现集团的内涵。你能接吗?”

          “我很愿意尝试。如果您没有指示,我先回去了。”

           “好的,你的电话在我这里,如果有什么,我会电话给你。”

            话越少的生意人,其实越会算计,吴崎信步走出大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根烟叼在嘴里,他眯了眯眼。计划只是开始了一小部分,这场隐藏的暗流,没有人知道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拍摄现场

      

           “礼拜六早晨5点,大家都去酒仙桥菜市场,头说要给所有的主持人拍照。”

            MSN上消息一出,众主持人反映各异。“哪个猪头摄影师。去那种鬼地方拍照片”“是啊,我那可怜的名牌鞋子,不知道要被蹭上多少下、踩到多少脚。”

           菜市场是归菜市场,该打扮却还是要盛装出场。在一堆红粉、绿霓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穿着与那晚一样脏脏的“古奇”,手拿环保带,一本正经的买起了小菜。他的助理正一个个的发着MP3:“各位、各位,请在拍摄期间,把音乐开着。现在,我开始发号牌,每个人对应自己的号码,到标好数字的鱼摊、菜摊上去,随便你们做点什么都好,只是不要看镜头。”

            看到众女子嘟囔着、推搡着各就各位,吴崎点燃了香烟,观察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些人得一个个的等的无聊了,才能放下那身皮带来的所谓矜持。渐渐的展现出来他们的本来面目。只有那个“古奇”小姐已经把牛仔裤一卷,蹲在个苹果筐前面,提前进入状态了。又等了5分钟,她竟然仰起头看起了棚户间缝隙似的天空,抽起了烟,身子颤悠悠的打起了节拍。吴崎突然有些被触动,这个神情非常舒服,他并不想说破,曾经在出租车上与她共乘,让一切陷入有个老套的爱情故事。

          他用帽TT遮住了头,拿出了相机开始拍摄。这是多么有意思的画面,由他导演的游戏。菜市场的喧闹,清晨的冷雾,泥泞的地面,鲜艳的蔬菜水果鱼类。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人们最原始的欲望,最原始的生活状态。过去的两年,他凭借聪明机智一直隐藏实力,拍摄一些商业味浓的照片。如今,是他亮剑的时候。

          她也注意到了他,他拍摄的时候,穿得像个准备打劫的夜贼。由于兴奋,用牙齿不断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显现出孩子气的轮廓。这里确实是个很有趣味的拍摄场所,有超现实主义的迷朦。

         “拍完了。辛苦大家,收工吧。我请大家喝咖啡”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他,在她楞神的瞬间这样说道。

           跳跃还真是大,咖啡馆里他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像变了个人,与各个美女谈笑风生。消除了大家早起的不愉快。好喝的咖啡、高级的香烟,主持人们做回了知性。她像个孩子般贪婪的享受这一切。

           吴崎看见角落里的她一派在菜市场一样的自得,笑着问:“这位小姐是?”

          “额,我吗?”她迟疑了一下说:“我叫迟念慈。”

            吴崎突然大笑了,爽朗的表情有一种英俊:“你就是那个.......”他说着,把烟头在水杯里“疵”的一声熄灭了。

          迟念慈忍不住笑了“对”,他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菜市场里,贩卖爱情、青春。这个文案也是他做的。有意思,这个人不愧是吴景芝的儿子。”40层的大厦顶楼女王macll也微笑着。
3
发表于 2008-11-4 12:02:33 | 只看该作者
我看到了给我一支烟的影子...

难道是我的幻觉???
最近烟抽多了
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8 23:34:26 | 只看该作者
夜场电影般3
 他并不是原来的他

   10几年前的菜市场,那不是在北京,而是在宁波的一个小码头上。没有确定哪一个,而是很多个,相似的、雷同的码头上,小小的腥臭的,吵杂的贩卖着海鲜。9岁的他看见过,那些小贩吃牡蛎的样子,只需要一把不太锋利的小刀。直直的插入牡蛎的壳里,轻轻一撬,那粉红色的肉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到从未见过的阳光,就被迅速的吸进那些臭的嘴里。每个夜里,9岁的他一边想象着,将死未死的那些鲜嫩牡蛎在人的口腔里挣扎着,最终成为碎屑。一边等待着妈妈会裹着被单的身体露在排挡的间隙,叫他回去睡觉。

          这对母子如同牡蛎般的生存着,在肮脏的、不见天日的世间的角落。

          “ 麦子其”,那时候他叫麦子其。很多事情不是忘记了,而是想不起来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尽管当时他很小,总是被那些男人用臭不可闻的脚板踢来踢去。可是他记得妈妈的脸,浓妆、衣冠不整、热气腾腾、富有鱼腥味,她用自己的身体养活着他,养活着他们。

            也许童年的记忆,造成了他今天的性格。不懂爱,因为爱如此虚无缥缈。他觉得母亲生意好的时候,带他吃一碗又大又香的馄饨就是爱。那是生活中的节日,在相对宽旷的水泥马路边,一个黄色的灯泡在风里晃来晃去,母亲坐在对面离他很近,看着他趴在平板桌上狼吞虎咽。抽烟时候的她很美,她露着雪白的大腿,雪白的手臂,眯着眼睛:“个小宁,侬倒是会享老娘的福。”她说着,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他不停的吃着,觉得特别幸福。9岁男孩柔软的头顶,一根根头发都热了起来,出了汗。

          “侬狠我不啦,半夜三更叫侬睡不成。”母亲的话软软的,那个时候的麦子其不说话,他嘴里咀嚼着,含混的发出一声:“不”

          5岁的那年,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家里一来男人,他就得到角落的木箱里去睡觉,木箱没有盖子,只又一片薄的纸板搭在上面。半夜起来尿尿,听见了那些声音。母亲发出夸张的声音,她的身体被揉搓成一团。他非常害怕,却异常勇敢。拿起板凳就扑向了床上的男人。他记得自己的声音扭曲了,男人的声音也是扭曲的,母亲的声音也扭曲了。他记得那之后,黑暗都旋转了。好奇怪,日光里那么小的屋子,在黑暗中那么大,那个空间无限的大,空洞抽象。他的额头流着血身体却异常的热而颤抖。母亲的脸花了,赤身裸体的跪在地上还讪笑着:“哎呀,老板,小宁不懂事,......"

        “麦子其”母亲说,我生你是在一片麦子地里。你生出来之前,我真狠你。可是你那一声哭,我爱你爱的要死。从那以后,他喜欢在外面睡了,睡在那些摊子上,睡在她母亲老主顾的摊子上。等待日出,或者等待回家。很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爱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却叫人难以忘怀。

       “妈妈,我要很强,强到可以保护你。”他曾经这样想,如今他姓了吴,又了钱,换了身份。可是那碗馄饨,和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
5
发表于 2008-11-9 00:09:22 | 只看该作者
画面感很强.
盘旋 周转  逐渐复杂
七 想讲述一个庞大的故事来表达爱与保护吗.
6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21:51:26 | 只看该作者
海边的契约   连载4
海边的契约





10岁的时候,吴崎遇见了那个男人。宁波的海和别处的海一样,时而晴朗、时而阴霾。成年后,公寓窗户后面那北京干燥的天气,还是让他想起自己的老家宁波。潮湿的宁波,想起那些连绵的海洋和连绵的冬季的阴天。还有他的养父,那个海洋一样的男人。

那个冬天,麦子其知道一个有钱的男人总是在海边哀悼他刚刚死去的10岁的儿子。第二年的春天,麦子其姓了吴,这是一段故事。不过吴景芝的过去阳刚气十足,同样值得诉说。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这段故事,这对没有血缘的父子在对方的身上都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得不承认,麦子其第一次见到吴景芝的时候很狼狈。他的衣领被揪着,脑袋上面的7个窍全部都在浸水,细长的手脚徒劳的挣扎着。因为无聊而遭致的恶运。本来是为生病的母亲去买烧饼的。在码头的滩头前面,他看见很多人在玩一样没见过的东西。那种东西其实是扑克牌,它被广泛的用于赌博。男人们都被吸引了,如痴如醉地围着一张乌黑的小桌,抱着臂膀讪笑。

“怎么样,香港带过来的。来来,阿金,牌你也摸过了。输的钱要拿出来啊。”

“我、我没有钱了,老陈,咱们都是街坊……”

“街你X个头,你有钱去X女人。说到这这小杂种也来了。“陈大头突然笑起来,脸上是一道道的干涸笑纹,凌厉的眼睛在人群中划拉出了麦子其“阿金,给你一次翻本的机会。再来一把。要么你有本事翻本,要么就叫你这老相好的儿子去吃屎。”

阿金眼睛红了,抬起瘦长的手臂,用暂满鱼、蟹黏液的户袖擦了下亮亮的额头。咽下一口唾沫“好,反正屎也不是吃在老子的嘴里。”无论怎么的搓手,拜拜,阿金还是舒了

中间的那段过程,吴崎已经没有记忆。那些粗壮的胳膊、腿脚。都只是零星的闪现在视线里。然后就是一下子寂静的、冰冷的海水。当他的头从水里被拉出来的时候,因为缺氧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只听见人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吴景芝看不下去了,等他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才惊奇的发现,从始至终,这个男孩没有发出过一声声音。拼命咳嗽着瘦小身影,正自然的颤抖着,他的神情却很镇定。“小伙子,你还行吧。刚才为什么不跑呢” 吴景芝心头一酸,故作轻松“我想,我就是跑了还是会被他们抓回来,反抗只会挨的更久一点。”男孩低垂着眼睑,声音却是坚定的。他看看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那清澈的海洋发出澎湃的声音。一个忧郁的男人、和一个忧郁的男孩,还有那些简单的对话,带来的是超越年龄的碰撞,更是一种契约与希望的诞生。从那时起,吴景芝不再沉溺于亲生儿子消失的悲痛。
7
发表于 2008-11-21 22:31:22 | 只看该作者
来支持下~要坚持哦~
8
发表于 2008-11-21 22:35:39 | 只看该作者
比给我一只烟好看~  给我一只烟感觉很做作很假~这个满自然~
9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3 20:51:17 | 只看该作者
本尊好勤劳,哈哈

生命中的第一次消失


     妈妈终究还是要走了,麦子其看见她那发黄的皮肤、干涸的眼神,生命在一点点的,毫无挽回的流失。生命中第一次的无能为力,第一次的绝望。小小的房间里,那些细小的缝隙里透露过来的阳光,无数细小的尘埃漂浮着。麦子其趴在床前,看看妈妈,又看看小尘埃。有的时候,他睡着了,妈妈醒着。有的时候,他醒着,妈妈沉睡着。他们的手总是握在一起,无论他们之中谁是睡着还是醒着。
偶尔有客人上门来,透过门缝嫌恶的看一眼,就绝情的离去。他铮铮的看着,看着那一个个的男人。两眼圆睁,胸膛里烈火在烧。有一次,他爬上屋顶,朝一个男人疯狂地扔着石块,一块接着一块,那些内心里轰隆隆的巨响,“滚,都滚。谁敢再碰我妈妈,我杀了你们。”惊慌是房子下面的人们,他们都说:“个小宁疯了。”男人们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好像他的妈妈只是用过的鼻涕纸。那些女人们则是幸灾乐祸的面目:“丫,我早说过,狐狸精是没得好下场的。”
麦子其母子的房子成了孤岛,世俗之中的孤岛。尽管门外一片活色生香的花花世界,可是与他们关系。吴景芝是唯一的客人,他带来食物、带来书本,他说:“阿琪,男人要念书,要有出息。”80年代初,妈妈的病没有医院能治疗,也是这个男人从国外带来药品。麦子其到了后来,也回想过,也许妈妈是过得太辛苦了,她不再想活下去。
可是他天真,也自私,每个夜晚,他紧紧的拉住妈妈的手,把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妈妈,我好好念书,我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吴叔叔是个好人,你们可以结婚,我们会有好日子的。”屋子里很黑,黑到他看不见妈妈的表情,她笑了吗,她有没有无奈的牵动嘴角,她有没有思念自己的父母,她有没有家乡呢。妈妈不说话,她什么也不说,麦子其觉得他对她如此的不了解,可是他的身体发肤都来自于这个女人。妈妈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望着吴景芝对麦子其说的:“阿其,忘记在这里的一切,忘掉妈妈。你答应妈妈”他迟疑了两秒,接着哭的昏了过去。即使到昏的那一刻,他的手仍旧抓着,抓着也许是妈妈,也许是被单,也许是空气的任何一样东西。消失是一件这么轻易的事情,轻如鸿毛。从此他记得了,那些简单、粗暴的命运。它们动作矫健,叫人猝不及防。生是如此虚无,爱同样是。
吴景芝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阿其,你以后是我的儿子。把妈妈放在心里,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一个人最在乎的事情必须放在心底。”人人都有秘密,吴景芝也一样。重要的是,在吴崎最难受的那一刻,这个男人放下大笔的生意,日夜的陪伴他。
他说:“儿子,爸爸跟你说说爸爸小时候的故事。”
秘密,需要交换,有伤痕的人才能互相接纳。吴景芝虽然失去了亲生儿子,却依然把自己的意志传承了下去。麦子其消失,吴崎诞生,那换过的命,谁也说不清楚,是注定还是巧合。
10
发表于 2008-11-23 23:05:3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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