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展眉。】锁凝眉。

夏亦凉

2011/10/24



是昨夜凌晨三点的风，经过山岚的渡口，惊醒沉睡的眼，我才有机会抬眼看看这人间。静夜密布，迷雾悄悄转入窗棂，片刻幽微难言的混沌，总让深情的人错足。我总是愿意一人，蒙上眼，在世事面上独自遐想，松子和野蔷薇的芳香正浓。依稀明灭的星，似一盘棋。或许是另一处人们布下的局，一步一字替自己解围。触不及防，就变成了死局。命途真叫人举步维艰，不是吗？


原谅我悲悯的性格，竟对世事生了恻隐的心。怪只怪料峭寒风薄情寡欲，天空还残留着昨日风雪的啼痕。我只好抖落肩上的积雪，自顾自梳理起小半生动荡的年月。穿过憎恨与孤独，我们的眼睛直言不讳，因而不该有浩浩荡荡的兴师问罪。不如沉默，你说。其实我懂，我懂藏匿的禅机。幽冥的雪域，败落的桃花，实则是披在你身上的纱衣。只是我推敲着道理，依旧免不了那一口不敢吐息的怨气，像是点不透的顽石，不配英雄谈吐。或许，我不该有铿锵。哪怕前程是忘水，好歹，好歹我还有一条可以栖身的世间路。


只是我明白，人间正道是沧桑，仍旧是，泅不出年华似水，逃不过此间年少。在承载了诸多苦难与不甘后，终于在冬日凛冽中化作一座千年古桥。承接了接踵而来和纷踏而至的脚步后，心甘意愿。当作一场盛大而庄重的普渡，接受着红尘中悲惨与堕落的洗礼，青石的街道向晚。岁月太浅，往事太淡。这尘世，熙熙攘攘，而我的幽暗与周折，却开不了口，仍旧是，有颗无所依附的心。


如今我早已平息指点江山的野心，浇灭横槊赋诗的草莽气质，退守一方落入沉默的渊谷，寄情花木，做起了素面锦心之人。月色在秋后朗照着午夜，灭了灯光，亦可安然信步。想来你必是知晓的，我是冷的，像这一竿月色，难以捉摸。如今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洞悉季节与人心的变更后，只有那月色坦然。更想在月下做一个寂寥的人，饮月而醉，醒时露宿，迷时忘归路。日影飞去，字入水中，有些话终于可以不再提起，它们沉淀成一座安静的宫殿，如此，就尘封了。


若能够静下心来端详余生。但愿余生，能够解下这一波九折的淋漓尘波，化成一身出水的模样。最好能收拾细软，随行云流水上路。不过是一身游魂，来找百年前身。却误入歧途，那江湖太深，我宁愿遗失，甘心自裁。也要回我原来的国度，去寻一处凄清的寒潭，洗我一身的尘埃，还要还我原原本本的，清白面貌。我不奢望能够毫发无损的避过现实的险滩，只是别再辜负任何一桩情缘。


忽然间想起了前世，跨过青溪半里桥，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冷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山水有情，窸窸窣窣，绕我一身烟霞与花袄。这场景太美，美得我心醉，美得我心碎。而今江山冷冽，回忆枯老。你有归路，而我尚在旅途。壮丽的河域，还在等着为我漂洗浸染红尘的衣。就让我搁浅在你的意识流域，栖息在你的水乡泽国，随着西湖的水消瘦。不要逾越那分孤寂，也不要惊醒我晨起的阳光。那是我命里的冷香，浑然天成的气质。


生平至此，谈吐间已无憾事。若有苦衷，多半也是为了这些年来颠簸的身世。早已葬了泪，熬成水，与往事言和。我不愿争辩了，既然爱把经年累月都冻结，染我一身桂花的素馨，就当把有失公允的判词，锁与流苏帐里陪伴枕上鸳鸯，人间数载不过一帘幽梦，合着适时的云淡风轻。



不过是风，锁凝眉。

你是我的蜉蝣。

我很好奇为何这篇悲伤的文章迟迟没人评论。
而我确实偏爱这样的文。悲悯的心态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