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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果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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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碟】忽然之恋(从强奸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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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0:55:19 | 只看该作者
(十六)
找到周鹏飞所在公司的写字楼,乘电梯上去。周鹏飞要毕业之后才来这里正式上班,听他说,这段时间他只是在这里熟悉工作情况。
在写字间找到周鹏飞时,他竟是喜出望外的神情,立刻便带着我去见总经理。总经理只是打量了我几眼,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叫我去人事部填写表格,然后去总务部报到,第二天正式上班。
周鹏飞一直陪着我办完手续,然后送我下楼。在电梯里,他笑着说道:“巧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垂下头去。他真的毫无芥蒂吗?而我心里却打了无数的结,解也解不开。
“巧然,以前我希望能和你同校,却没能实现,现在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了。”
抬起头来看着他,真喜欢看他脸上粲然的样子,真不希望他的眼神会因为我而黯然,可是……可是我只能接受他的真诚和友谊,别的什么也无法接受。
“谢谢你,周鹏飞。”只能说这样的话了,还能再说什么?
回到家,便在衣柜里翻找衣服。去了写字楼,看到那些职员们个个都穿着整齐,西装领带,职业套装,我总不能就穿着T恤牛仔裤在里面岔眼吧。可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件正式的衣服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买一套,第一天上班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在街上逛了两个小时,总算买到一套又便宜又合身的套装,浅灰色的面料看起来质地不是很好,但样式很端庄大方,总比T恤牛仔裤强得多。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十分地愉快,好久没买过新衣服了,购物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又便宜又好的东西终于归属于自己,那种愉快与满足感更是不用说了。新工作,新衣服,新的心情,新的一天,这一切真让人期待。
一进巷子口,便看见了那辆车,他又来了。刚刚还轻松愉悦的心情忽然就复杂不清。
走上楼梯,正看见他下楼。
“你出去了?”他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往楼上走,他又跟了上来,进了屋,他关上了门。
“为什么辞掉超市的工作?”他忽然问道。
一想到夏红燕,想到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心里忽然便厌恶起来。
转身看着他:“是你叫夏红燕升我的职?”
他盯着我,慢慢说道:“所以你辞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依然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盯着我,目不转睛的,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只是希望你生活得好一点儿,不用这么忙这么累,这样做不对吗?”
心里忽地一动,他为什么希望我生活得好一点,为什么怕我忙着累着?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他脸上却依然是那样玩世不恭的笑,一点也不认真的:“其实我可以让你生活得很好,只要你愿意,不用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他收起了笑容,看着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连这样做都会遭到你的拒绝。”
“不,不是讨厌你,我……”我猛然顿住了。我不讨厌他,不反感他了吗?
“哦?那你为什么辞职?”他又笑了起来,感兴趣地看着我。
“我……”心里忽然乱糟糟的,好半天才说道,“我看不起夏红燕这个人。”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问道。
我看着他:“你认为她会跟我说什么?”
他看着我,立刻就明白了,转开眼,不再说话。
我仍然看着他,这个玩世不恭、放浪形骸、视女人为玩物的男人,不知道曾和多少夏红燕之类的女人有过说不清的关系,而我呢,对于他来说,我又和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都是他猎艳的收获而已。宋巧然,你不要忘了,你是怎样成了他的猎物,这样的男人,你竟然说不讨厌他,你怎么了?你应该是恨他的啊。
“我们出去吃饭吧。”他忽然说道。
“我不去。”想也不想,便冷冷地答道。
“怎么?不想吃?想减肥?”他轻笑了一声,“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吃?”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
“走吧,再不开心总还是要吃饭的。”他竟过来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硬也很有力,让人无法抗拒的。
被拖上了车,在他的面前我似乎总也强硬不起来,是我天生软弱吗?
车子开到一家濒河的酒楼,这是一幢仿古的木楼,古色古香,非常雅致。侍者一见到我们,立刻就迎了上来。
“杨先生,你来了!”侍者殷勤地问道,“还是要老位置吗?”
杨不羁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是这儿的常客了。
侍者引领我们上了楼,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雅间,打开门请我们进去。
雅间不大,一张红木雕花的小方桌紧挨着窗,走过去坐下,推开雕镂着花鸟鱼虫图案的木窗,窗外就是那条护城河,河面上阵阵的微风袭来,凉爽怡人。
“怎么样?这儿环境还不错吧?”他微笑着问我。
环境当然不错,这样高档的酒楼还是第一次来,有点儿让人感到拘谨。看他那轻松自在的样子,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出入过多少回,每次相伴的都是不同的女人吧。心里忽然就感到不舒服,坐在那张红木座椅上,周身都极不自在。
“我很喜欢来这儿吃饭。”他看着窗外,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了,“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今天是第一次有人陪我。”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不过,看样子你对着我,胃口一定不会很好。”
不舒服的感觉莫名地消失了,整个人也感觉自在了许多,扭过头也去看着窗外,河水清悠悠地从窗下流过,对岸的灯火荡漾在河面上,轻轻地起伏着。
“以前我家就住在河对岸,就在河边,白天从这边望过去,还能看得到那幢房子。”他说着,一直望着窗外。那一片阑珊灯火里,何处曾是他的家呢?
侍者上了菜,便退了出去。满桌丰盛的菜肴,光看都觉得一定好吃。
“辞掉了工作,你以后怎么办?”他喝了口啤酒,然后看着我。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这么快?”他有些惊讶,“是做什么?”
“在一家公司里做职员。”我答道。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一会儿才问道:“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
“是朋友介绍的。”夹起一片水煮鱼,红油油的,让人很有食欲。
“是昨晚巷子里的那个朋友?”他又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32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0:55:58 | 只看该作者
他不做声了,默默地喝着酒。我吃着菜,菜的味道真的不错,可为什么他只是喝酒,一口也不尝?
“你喜欢他吗?”他忽然问道。
我惊了一下,嘴里正吃着一块儿泡椒墨鱼仔,辣味一下呛住了喉咙,呛得我咳了起来。他慌忙过来轻轻拍我的背,又端起饮料让我喝了两口,说道:“别吃那么急,慢点儿。”
样子很狼狈,脸也一定涨红了,但是那个敏感的问题,也就这样被忽略了过去。
我喜欢周鹏飞吗?这个问题好象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想过,以前不敢想,现在不愿想,可是,这个问题似乎总也回避不了。我喜欢他吗?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他那么优秀,对我又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但是,潜意识里似乎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那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穿上新衣服,带着新的心情,开始了我的新工作。第一天上班,总务主管就向我详细介绍了工作的具体情况,我才明白,说是公司的职员,听起来好象是白领了,其实我所做的工作,说穿了不过是勤杂工而已,要做的都是些琐碎繁杂的事情,管理纸笔、文件夹、打印油墨等办公用品,还有茶叶、咖啡、饮料,甚至卫生用具,接待客人或会议时端茶送水,加班时联系快餐盒饭,等等杂务,都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竟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其实那是一间杂物室,或者可以说是一间小库房,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出一小块地方,勉强安放下桌椅,还配了一部电话,最让我高兴的是,还给了我一台尚能使用的旧电脑,虽然这里又小又不通风,可是比外面大写字间里一格一格的工作环境好多了,和那些职员们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躲在这里就好了,谁也不会过多的注意到我。
上班的第一天,在写字楼的走廊上就碰到了朱美琴。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得体的素色职业套装更使她仪态端庄大方。她还是那样骄傲,浑身都透着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从对面走来,她目不斜视的,仿佛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而我根本不存在似的。本来想跟她打个招呼,但她那样的冷傲也激起了我的傲气,索性也当她不存在,与她擦身而过。
“宋巧然!”她走过之后,忽然喊住了我。
我转过头去,原来她其实是看见了我的,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她看着我,脸上那种神情,仿佛是极不情愿主动和我打招呼,但又迫不得已似的。
“你好!好久不见!”我微笑,礼貌地微笑。
“你已经来上班了?”她问道,表情和声音都是冷冷的。
我点点头。周鹏飞一定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想不到你和鹏飞是认识的,上学的时候,我们不同级嘛,你们早就认识了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不礼貌的目光,怀疑的语气。
我笑了一下,说道:“是,上学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了,其实,”我看着她,以后毕竟要在一起共事,应该尽量和同事处好关系,“上学的时候也知道你,经常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你,只不过没有机会认识。”
“哦?”她又抬起了高傲的下巴,眼睛俯视般地看着我,“我倒是对你没什么印象,如果鹏飞不提,我根本就记不起还有你这么个人。”
如此轻视的神情,如此傲慢的语气,宋巧然,既然别人已经先拒你于千里之外,你又何必再费心地想去靠近她。我微微一笑:“当然,你怎么会记得我,对不起,我该去工作了。”
我想走开,却又被她叫住:“哎——你和鹏飞经常来往么?”她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可是语气里却微微地泛酸。
我立刻明白了,原来如此!不过,这也很正常,面对周鹏飞这样的男子,相信很少有女孩子会不动心。
“我们很少来往,你放心吧。”说完,我转身走开。
“你……”又羞又怒的语声在身后硬生生地顿住了。
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很大的雨。站在写字楼大门外的门廊下,密集的雨点大颗大颗地砸在花岗石的台阶上,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水珠,飞溅绽开。眼睁睁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眼睁睁地看着身旁一个又一个的人撑开了伞走进雨里。
朱美琴也从我身边擦过,撑开了她那把红色的雨伞,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走下台阶,丝毫也没有邀我共用一把伞的意思。看着她在台阶下及时地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红色的伞瞬间便收进了黄色的车门里。
心里不禁有点好笑。才来公司第一天,竟然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一个同事,看来以后还得加倍小心自己的言行。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色,厚厚的云层里有隐隐的雷声,已是初夏了,只有夏天里才会下这么大的雨。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的,路面上已积了水,低头看看脚上才买的新皮鞋,人造革的皮质应该经得起雨水浸泡吧。
琢磨好怎样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斜对面那个公交车候车亭,便往台阶下跑,雨点顿时打在身上,才跑下几级台阶,一辆白色的轿车便如劈风破雨的箭般疾速驶来,在台阶下嘎然而止。
33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0:57:02 | 只看该作者
(十七)
“快上车!”滑下的车窗里是那个总也懒洋洋的笑容。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他怎么知道现在正是我上班的时候?
“你楞着干吗?喜欢淋雨吗?”他打开车门,朝我喊道。
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磨磨蹭蹭地坐进车里,发梢上都开始滴水了,衣服上也已经湿透了一大片,雨实在下得太大了。
他伸手过来将我耷拉在额前的湿漉漉的头发理到耳后去,轻声笑道:“你看你,头发都淋湿了,象个落汤鸡似的。”
我转过头去看他,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
他微笑不答,看了我一眼,便发动了车子。车窗上的雨刮器不停地来回摆动,雨水却依然不时地模糊着视线。
“你究竟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一直在跟踪我吧。”我心里越来越疑惑。
他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我也很忙,哪有时间一直跟踪你?”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稚嫩的孩子。
“还记得那个长得象猴子的人?我叫他一直跟着你的。”
“跟着我?跟着我干什么?”我惊问,心里又感到有些害怕起来。
“怕你再遇到上次那种事,我很忙,不能随时保护你,所以叫‘猴子’跟着,这样我才放心。”他很随意地说道,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转过眼来看我,好象说的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似的。
我怔住了,保护我?他竟想保护我?为什么?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是他的女人?他真的担心我?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自从那次救了我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好象开始转变了?又或者转变的其实是我?好多好多的疑问,一个也问不出来,一个也得不到答案。我们之间就这样越来越暧昧不清,好象已不再是最初的那种关系,而我和他在一起时,好象也不再有那种极不情愿的感觉,是我变了吗?开始接受这一切了吗?慢慢地就心甘情愿了吗?不……
车子嘎然停止,我回过神来,发现是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
“好啦,别想了。”他轻轻拍拍我的头,“如果你不愿意,我叫‘猴子’别跟着你就是了,反正你现在朝九晚五,不用上夜班,以后,只要我有时间就来接你。”
“不!”我惊了一下,忙叫道,“你别来接我!”
他正准备打开车门,听见我的话,又转过头来。“怎么啦,我来接你,你也不愿意?”
“不是……被公司的人看见了,不太好。”我低声地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么?怕别人知道你有男朋友?”
“不!”心里不知怎么就“咚”地跳了一下,看着他,“你不是我男朋友!”
他脸上揶揄的笑淡去了,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吧。”他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做什么?”我下了车,看了看这个光线昏暗的停车场,又看着他。
“楼上是商场,去给你买套衣服。”他看着我身上淋湿了的衣服,“湿衣服穿着很舒服吗?”
“不!”我条件反射般地拒绝,“我不要!”
他瞅了我一会儿,忽然便拉住我的手。“走吧,听话!”
“不……”我想挣脱,可是他紧握着我的手,拉着我便走,根本不理会我的抗拒。
他的手硬硬的,手掌上好象还有粗糙的茧皮,磨在我软软的手心里,感觉好奇特,好象蓦地就有了安全感似的。我怎么能觉得他会有安全感?
身不由己地被他拉着,进了电梯,进了商场,走到服装专柜。他自作主张地为我挑选了一套衣服,又硬推我进了试衣间。
在试衣间里,我看了看衣服上的标价牌,不禁咋舌,这套衣服竟要卖八百多元,我怎么可能买得起?又仔细看看这套衣服,中袖的上衣是雅致的粉绿色,白色的短裙上有几道褶边,衣领上镶了一排白纱做的玫瑰,看起来简单又优雅大方,我真的很喜欢。想了想,管它的,试试吧,反正试试也不要钱。
走出试衣间,他眼睛一亮,仔细地看着我,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很适合你,怎么样?你自己喜欢吗?”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里面那个亭亭玉立淡雅清新的人儿仿佛是另一个人似的,难道说真的是“人靠衣妆”?连气质都不同了呢。我摇了摇头。
“怎么?不喜欢?”他有点惊讶地问道。
我看着镜中身旁的他,笑了笑:“衣服很漂亮,可我买不起。”
我转身往试衣间里走,却听到他对营业员说道:“就要这件,多少钱?”
“谢谢你,先生,八百七十九元。”营业员答道。
我急了,转过身慌忙拉住他已经掏出钱夹的手:“不,我不要……”
“小姐,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呢,”营业员笑眯眯地看着我,“这种颜色很难得有人穿来好看,你皮肤白身材又好,穿起来真的很好看,就选这套吧。”
恰到好处的赞美让我顿时怔住了,心里竟有些飘飘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营业员已经接过他手中的钱去收银台帮忙付款,我呆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到自己钱夹里只有几十块钱,只好对他说道:“我今天没带够钱,以后还……”
“不要你还钱,”他打断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算我借给你穿,以后不喜欢了,再还给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看着他,心里又是尴尬又是窘迫,却又被他拉着就走,又为我买了一双白色高跟皮鞋,他还是那个说法,不喜欢穿了再还给他,可是心里还是怪怪的,别扭的,真到不喜欢穿的时候,已经旧了破了,还怎么还给他?
这样一身高档又时尚的穿着,这样被他牵着手,看起来和那些与男友亲密地携着手逛商场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真的相同吗?真的有同样一颗沉浸在爱河里的甜蜜的心吗?转头看着他,他好象对我越来越好了,已不再是最初那种单纯的想占有,也不象是单纯的感兴趣,他真的有点象个男朋友,在呵护我,体贴我,甚至宠爱我,他究竟有颗怎样的心呢?难道他真的已……
宋巧然,你怎么了?你怎么能去幻想根本不可能的事?你怎么能将这样一个男子幻想成呵护体贴甚至宠爱你的男朋友?想想夏红燕吧,想想那个小野猫似的女孩儿,还有那个浓妆艳抹想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你就别做梦了吧,别去踏上那虚浮的云端,那只会让你重重地跌下来,跌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坐吧。”他说道。
3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0:57:35 | 只看该作者
猛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正在一个豪华又静谧的餐厅里,正站在桌旁。
“怎么啦?你好象有点儿神思恍惚似的?”他问道。
“没有……”我忙说道,又环顾了下四周,“到这里来干吗?”
“吃饭啊,还能干吗?”他笑了起来,“快坐下吧,服务生都过来了。”
只得坐下,看着桌上精致的水晶花瓶里那朵醉红的玫瑰,听着他对服务生小声地点菜,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还说还他钱,怎么还?这一顿饭都不知会吃掉多少钱。
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了,我抬起头来,发现这个餐厅好象是圆形的,整整一圈都是通通透透的落地玻璃墙,我们的桌子就在玻璃墙边,望玻璃墙外瞥一眼,才发觉这里竟是可以俯瞰城市街景的,再仔细看,心里不禁一惊,怎么了?我真的心神恍惚了吗?为什么窗外那些密集的城市建筑在轻轻地移动?
桌对面轻声笑了起来:“这是商场顶楼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你大概从没来过吧。”
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那对懒洋洋的眼眸里透着温柔的目光,连忙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雨中的城市在我的眼底缓缓地旋转着,雨好象已经小了。
“等暮色降临,这城市的夜景才是最值得一看的。”他又说道。
夜幕降临了,因为有雨的缘故,今天的夜要比以往来得早一些。品尝着清淡但却鲜美无比的粤式菜肴,看着玻璃墙外的城市慢慢地暗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渐亮了,高楼大厦上一格一格有着柔和光线的窗口,簇簇闪烁的霓虹,串串如珠如链的街灯,马路上立交桥上流动闪亮的车河……这城市的夜景真的是这样的美。每一次行走在夜晚的城市里,行走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行走在美不胜收的夜景里,也不知道原来换一个角度,从未注意过的城市灯光,是一条人间的星河,在此刻,点点繁星般沉坠在我的眼底。
吃过饭,服务生端来了咖啡,我看着咖啡杯里乳白色的奶油泡沫,又看看对面杯里黑黑的液体,原来咖啡也是不同的么?
“你那杯是‘卡布其诺’,女孩子都喜欢喝这种咖啡,相信你也应该喜欢。”他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啜了一口那黑色的液体,“我这杯是黑咖啡,很苦,但也最耐人回味。”
他知道女孩子最喜欢喝什么样的咖啡,他曾带过多少女孩子来这里吃饭喝咖啡呢?一定数也数不清吧,形形色色,各式各样,不同品味的女人,他喜欢不同品味的女人……心里忽然就觉得不舒服起来,面前那杯“卡布其诺”的浓香早已袅袅飘如鼻间,可是却再也没有胃口去品尝。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他忽然说道,“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女子。”
抬头看他,氤氤氲氲的咖啡热气后面,他的眼神也朦胧不清了。
“有人发现过你的美丽么?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他轻声地问道,声音里有一种半认真的调侃。
我美丽么?心里一动,看着他,这样直接说我美丽,他好象真的是第一个。周鹏飞,他从没有这样说过,只能从他的眼神里揣摩出那样的欣赏和赞美。可是,我真的美丽么?
“乍一看,你是个非常平凡普通的女孩儿,是那种会被淹没在人丛中找寻不到踪迹的寻常女孩儿,可是,只要跟你一接触……”他顿住了,嘴角处有一条不易察觉的弧线,“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看起来非常幼稚几乎还是个学生的外表,眼神里却有着一种不协调的成熟与坚强,这让我很感兴趣,也很好奇,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我沉默着,静静地听着他,“卡布其诺”一口也没动,脑海里的记忆一幕一幕地闪回,漂浮着的一颗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慢慢地,我发觉你真的很特别,你有着极强的承受能力,有着极强的韧性,象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即使巨石压顶,也绝不屈服,顽强又倔强的同时,又不失小草般的柔顺与隐忍。”他嘴角处的那道弧线渐渐扩开,“这就是你的美,绝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张扬,你的美,需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去发现。”
心里就在这一刻砰然而动,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溢出的温柔顷刻浸透了我的心,让我的心柔软而又敏感起来。他竟发掘到了我的内心,这样用心又是为了什么?对别的女人,他也是这样地用心吗?
“所以我不想放手,这样一点一点地发现,深深地吸引住了我,即使你极不情愿,即使你反感我,我也不想放手,我还想要发现,更多的发现。”他凝视着我,温柔与多情都在眼底深处凝结,嘴角的弧线更明朗了。
厌恶,反感,憎恨……这些感觉在这一刻里已经模模糊糊,界线不明,而一种莫名的心动,一缕温软的情愫,甚至些微的征服的喜悦,都在心底朦胧地蒸腾起来,如咖啡杯里的热气氤氤氲氲地弥漫散开。
终于可以和慧然共度周末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妹妹这样轻松愉快又悠闲地逛街,手挽着手,拿着冰淇淋,一路走一路吃,记忆中,这都是爸爸妈妈还在世时才有的情景了,如今,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我们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愉悦,即使没钱买什么东西,也可以一路走,一路大声地谈笑。
“姐,太好了,你总算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好工作,以前做两份工,钱又少,还那么辛苦。”慧然边吃着冰淇淋,边开心地说道。
“是啊,多亏有周鹏飞帮忙,等他回来要好好谢谢他。”我也吃了口冰淇淋,冰冻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味蕾,有些受不了,现在毕竟还不是可以大口大口吃冰淇淋的天气。
“姐,周鹏飞回学校了?”慧然问,看我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他是一毕业就回来吧。”
“对啊,他是这么说的。”
慧然不吭声了,继续挽着我的手走着。周末的街头有着拥挤的人流,商业繁华的地段尤其如是,快到“六一”儿童节了,街上尽是带着小孩子购买节日礼物的大人们,许多孩子手上拿着形状各异色彩缤纷的气球,脸上是天真的满足的笑容。
“姐,你……你真的不喜欢周鹏飞么?”沉默了半晌的慧然忽然问道。
我楞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喜欢怎样?喜欢又能怎样?我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他……他那么优秀,而且又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也不动心吗?”慧然不解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还有着别的什么。
“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所以……”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动心吗?我问自己。面对这样一个男子默默的情感,就是再不心动,我的虚荣也会不安地躁动。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啊?”慧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是对自己没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我笑了一下。
慧然想了想:“那就是说,你真的不会和他……”
“小慧,你怎么了?”我打断了她,转过头看着她,“干吗老问这个问题?”
“没有,只是问问嘛。”慧然慌忙解释,脸上忽然泛起一朵红晕,“哦,我再去买冰淇淋,姐,你还要一支吧。”
看着她跑开,心里微微一动,她的脸为什么蓦地红了,那种带着羞涩的神情,难道……难道她对周鹏飞……
“姐,你要吃什么口味的?”慧然远远地问道。
35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0:58:22 | 只看该作者
(十八)
几天下来,我对自己的工作职责逐渐熟悉了解,工作并不累,性质也很单纯,只是有点烦琐。跟公司里的职员们都还不熟,最多照了面笑一下打个招呼,我的工作性质和他们不同,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朱美琴是做文案的,按理说和我也不打什么交道,可是每次路过她的办公桌,她总会象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我帮她做事。
“宋巧然,这份文件你去帮我复印一下,老总马上要用的。”
“宋巧然,这些文件都没用了,你帮我拿去碎纸机那儿碎了吧,谢谢你。”
“啊,你帮我冲杯咖啡好不好,我这会儿太忙了,麻烦你啊。”
……
话说得客气,却是一副指派的神态,好象我是个打杂的一样。我很想拒绝,可是又怕公司里的同事们会认为我一点小事都不愿帮忙,只得忍了下来,没想到在她的带动下,又有两三个同事也开始象她那样指使起我来,心里真的很生气,可是转念一想,算了吧,没关系的,反正又不累,就当是帮大家的忙,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这个周末慧然说学校要开运动会,她是系里的啦啦队长,责任重大,要留在学校里,就不回来了。
下了班回到家,自己一个人也不知该弄什么吃的,正在沙发上发呆,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心里“砰”地一跳,不会是慧然,她有钥匙的,难道是他?
走过去开了门,不禁吓了一跳。门外站着一个瘦得象猴子,长着一副猴脸的男人,他?他怎么跟到家里来了?
“你……你干吗?”我瞪着那张“猴脸”,心里有点紧张起来。
“呵呵,宋小姐,是羁哥叫我来的。”
“猴脸”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呵呵地笑着,瘦小的脸上竟有一张笑起来很大的嘴,一笑,牙龈都露出来了。
“他?”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那难看的笑容,“他叫你来做怎么?”
“羁哥叫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猴脸”捧出两个暗红色的纸盒,神态恭谨谦和,一点儿也不象上次那样对我凶狠无礼。
“这是什么?”我接了过来,看着那暗红色纸盒上扎着的暗红色缎带,很漂亮的盒子。
“羁哥说今晚要和你共进晚餐,叫你穿上它。”“猴脸”上依然挂着那副难看的笑容,“还有,化妆师马上就到,帮你化妆梳理。”
我呆住了,他要做什么?不就是共进晚餐吗?怎么又是送东西,又是化妆师,弄得怎么复杂?
“宋小姐,羁哥叫我开车送你去,车子就在楼下,你准备好了就下来,那我先下去了。”
“猴脸”又点头哈腰地对我说道,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想叫住他问个究竟,却又不好开口,只得退回屋里,坐在床上,对着那两个纸盒瞪了半天,才去解开那扎成蝴蝶结的缎带。
打开盒子,揭开那半透明的白色衬纸,盒里叠放着一件淡金色的衣物,取出来,薄如羽翼的面料在手里轻若无物,仔细地看,是近似肉色的薄纱里混织着金色的丝线,质感柔滑又服帖。抖开来,看来看去,也没看出这是一件什么样式的衣服,倒象是一条长长的丝巾。
打开另外一个盒子,竟是一双淡金色的高跟鞋,纤细秀气,象是羊皮的,很轻,后帮上有着很细很长的带子。
又有人敲门,忙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子。挑染过的波浪卷发披在肩头,额上束着一条宽宽的黑白条纹发带,一袭式样简洁的黑色连衣裙,挎着一个大大的白色滚黑边的的皮袋,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箱子。
见到我,她露出一个很优雅的微笑:“请问是宋巧然小姐吗?我姓郑,是形象设计师,一位姓杨的先生请我来的。”
我简直都要懵了,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把她请进屋。她的亮丽衬得简陋的房间黯然无光。
郑小姐打量了下房间,转过身来看着我,依然是那样礼貌而又优雅的微笑:“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宋小姐?”
“开始?开始什么?”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又是一笑:“杨先生不是请我来为你做形象设计吗?怎么,你不知道么?”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会请一个形象设计师到我家里来,我有什么形象好设计的,简直莫名其妙嘛……
“宋小姐,你……”
“哦,设计……”我忙说道,“怎么设计啊?”脑袋里被搅得一团乱,糊里糊涂的。
“听杨先生说你是要赴一个晚宴,晚礼服准备好了吗?”
晚礼服?我转过头去看着床上那一团薄纱,莫非这就是晚礼服?走过去拿起来,这分明就是一条长围巾嘛,哪里象是晚礼服?
“哦,就是这件吗?”郑小姐看了看我手中的“长围巾”,笑着说道,“那你先换上吧。”
我看着手里这团薄纱,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怎么了?”郑小姐问道。
“这……这怎么穿啊?”我为难地说道。
郑小姐看了看我,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没穿过晚礼服,是吗?我教你,是这样……”她将礼服比在自己身上给我看,终于使我看懂了。
“你就在这里换吧,我可以帮你。”郑小姐好心地说道。
我怎么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只得到卫生间里去换上,可是穿上之后,左右都不对劲。这是件露背式的晚装,脖子上搭下来两缕薄纱象围巾似的遮住了胸部,却又遮不完全,胸衣都露了一部分在外面,背后完全裸露,裙腰开得很低,小裤都露出来了。他怎么想得出选这样的礼服给我?
期期艾艾地从卫生间里出来,郑小姐一看到我,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不对,不对,这样穿不对!”她摇头笑道。
“怎么不对了?你不是说是这样穿的吗?”我问道,心里又羞又窘。
“是这样穿,可是不能穿胸衣,还有你的小裤也应该换一条低腰的,这条不行。”郑小姐笑着解释道。
不穿胸衣?怎么能不穿胸衣?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这件晚装的式样是不能穿胸衣的,”郑小姐很有耐心地看着我,“胸衣脱掉样式才能穿得出来,小裤也要换掉才行。”
心里好为难,可是看到她那么有耐心微笑地看着我,只好听她的。没有低腰的小裤,突然想起他送给我的那套内衣,忙去衣柜里翻了出来,又去卫生间里,脱掉胸衣,将那条淡粉色蕾丝小裤换上。
这次更不好意思走出去了,这个样子就跟没穿衣服似的,犹豫了好半天才走出去。
郑小姐看着我,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还是不对吗?”我问道,脸上开始发热。
郑小姐看着我,仔细地打量端详,好一会儿才说道:“真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要知道,这种晚装,不是对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女人根本不敢穿,来,你先把鞋穿上,再去照镜子。”
她知道我不会穿那种鞋,就蹲下身去帮我把那些又细又长的带子绕在我的脚踝上。
“淡金色的礼服,淡金色的晚装鞋,这一套搭配得很好,挑选的人很有品位。”她赞赏地说道。
“来,你自己看看吧,跟刚才的你简直是两个样子呢。”她将我拉到门边的镜前。
我看着镜中人儿的脸蓦地就布满红晕,双眸含羞,嘴角却带着一抹惊喜,颀长的脖颈下,圆润的双肩完全裸露在外,两缕薄纱遮掩着半裸的胸,在丰满的胸围与臀围的的衬托下,腰部显得格外纤细,转过身,光润细腻的后背下裙腰低得几乎遮不住臀部,裙身紧紧包裹着,直到膝部以下才散开,仿佛鱼尾。镜中的人儿确实有着完美无缺的身段,这一点我也是到现在才意识到,可是,可是这么暴露又凸显体形的晚装,我怎么穿得出去?
“淡金色非常适合你的气质,”郑小姐点点头,赞叹地说道,“这种颜色衬着你白皙的皮肤,色调柔和优雅,有一种含蓄的性感,所以我说,挑选这件礼服的人很有品位,也很用心。”
是么?他真的是用心挑选的么?清楚地知道我的尺寸,知道适合我的颜色,甚至知道我内在的气质……
“好了,现在该给你化妆了,买晚装的人已经改变了你一半,而另一半就该由我来完成了。”郑小姐说着,将那只小箱子从茶几上提了起来,走到窗前,放在床头柜上。
“就在这里吧,只有利用自然光线了,还好,天还算亮。”她看了看窗外的天,对我说道,“过来吧,坐在床上。”
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她仔细地看了看我,说道:“你的五官长得很好,很端正,就是眉毛粗浓了点,鼻梁也不够挺。”她忽然笑了一下,“信不信,我只需要三十分钟,就可以将你完全变样。”
我怀疑地看着她。我的样貌天生就是如此,随便你在我脸上怎么涂抹,又能变成什么样?
36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0:58:39 | 只看该作者
她说只用三十分钟,果然就是三十分钟,用唇刷在我的嘴唇上描完最后一笔,她直起腰来满意地又有点儿得意地看着我,那神态让我都忍不住想站起身来去镜前照一下。
“等一下,梳好了头再去照。”她按住我的肩。
“哇,你的发质也很好呢,又粗又硬。”她赞叹道,“听人说,头发又粗又硬的人很有个性哦,不过,你看起来不象嘛。”
她的手在我的头顶上灵巧地摆弄着,用了无数根发卡之后,她终于一拍手:“好啦,大功告成!我又制造出一个标准的美人了。”她忍不住满意地笑。
我看着她,依然是怀疑的。美人?我怎么可能成为美人?
走到镜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人儿,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还是我么?那就是我么?细细的弯弯的柔媚的眉,翘翘的浓密的睫毛下,温柔似水眼波流转的双眸,挺直而又小巧的鼻梁,盈润欲滴的樱唇,粉嫩的脸庞,乖巧的下巴……天!镜中散放着美丽的光辉,温婉娇媚的女子,真的是我么?
“其实你生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一点恐怕你从没意识到吧?”郑小姐站在我的身后,看着镜中她成功打造出来的“作品”,满意地又骄傲地抿嘴微笑。
我呆呆地站在镜前,呆呆地看着镜中那个美人儿,长发随意自然地挽于头顶,脸上精致的妆容,一身华丽高贵的衣饰……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童话故事里那个灰姑娘,在仙女的帮助下,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光彩迷人的公主……此刻,我不正象那个灰姑娘一样么?
郑小姐带着成功完成任务不辱使命的微笑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屋里不知所措。“猴脸”还在楼下等着,看看时间,已经让他等了一个半小时了,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去赴宴,可是这样怎么走得出去?杨不羁怎么会想得出让我这个样子去赴宴?究竟是什么样的晚宴需要这样复杂又这样的正式?
又跑到镜前去照,这个样子真的很美啊,连自己都忍不住抿嘴微笑,那他呢?会不会也让他感到惊讶,也赞叹不已……忽然就好想见到他,好想他能看到自己这般美丽的模样。打开衣柜,找出慧然那件长风衣穿上,终于走出门去。
“猴脸”看到我出来,呆了一呆,忙跳下车来,殷勤地为我打开后座的车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朝他笑了一笑。
“没有,没有,羁哥说了,不管多久都一定要等着,”看我进车里坐好,“猴脸”又为我关好车门,才坐到前面驾驶座上,摸出手机来按了一组号码。
“喂,羁哥,对……宋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送她过来……是,好,好!”他关了手机,又回过头来朝我一笑,“那我开车了,羁哥一直在等你呢。”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思绪一阵阵地迷离恍惚,仿佛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了。晚装轻盈柔软的面料摩挲着我的肌肤,细细的鞋带柔柔地绕着我的脚踝,嘴唇上有一抹淡淡的唇油果香……这所有的感觉都是从未有过的,坐在车后座上的,也许真的是一个变成了公主的灰姑娘,南瓜马车正带着她向那个美丽的虚幻的却又期待的地方驶去……
车子驶进了高大的门廊下,停在了气派堂皇的酒店大门前。这是全市最高档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巨大的玻璃门,金色的门柱,连站在门边的门童都是制服笔挺,气宇不凡。“猴脸”将车子交给门童,殷勤地引领着我走进了豪奢富丽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更浓了。这是我从未来过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极尽完美,不可想象,只有身上罩着的这件廉价的风衣,还在提醒着我,我是谁,我来自何处。
“他……他究竟要做什么?”我停了下来,怀疑地看着“猴脸”,酒店大堂里光亮洁净的地板上倒映着我的身影。
“猴脸”回过身来,笑着说道:“羁哥在三楼的西餐厅等你,他叫我带你去。”
西餐?他怎么会想到请我吃西餐?而且是选在这样一个豪华酒店,这一顿饭又会吃掉多少钱,还有这一身的衣饰,他想做什么?想显示他有钱有闲的做派么?忽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我穿上了他买的衣服,接受了他请来的形象设计师的摆弄,有莫名其妙地站在了这酒店的大堂里,我又是在做什么?又虚荣了吗?又糊涂了吗?
“宋小姐,请跟我来吧,羁哥已经等你很久了。”那样一张丑陋的脸上竟然也会现出诚恳的神色。
只得跟着“猴脸”进了电梯,到了三楼,电梯门刚一开,就有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迎了上来。
“这是杨先生的客人,你带她进去吧。”“猴脸”冲服务员说道,又朝我一笑,“宋小姐,那我就下去啦。”他又进了电梯,那张实在不怎么好看的笑脸消失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里。
“小姐,请跟我来。”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走廊里铺着厚茸茸的印花地毯,走上去软软的,仿佛踩在云朵里那般不踏实。走近一扇双开的白色大门,上面有着精巧的工艺浮雕,还没来得及细看,服务员已经将门轻轻推开了。
“小姐,杨先生在里面等你,请你进去吧。”服务员又微笑着做了一个手势。
我犹豫了一下,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做了好多过场,到底想干吗?
“小姐,请进去吧。”服务员继续甜美的微笑,“你的外套可以脱下来,我会为你保管的。”
我更犹豫了,外套脱下来,就几乎全暴露在外了,这怎么行?可是服务员礼貌的微笑却容不得我再犹豫下去,大概吃西餐是有这些讲究的吧,需要穿得很正式,这件风衣穿进去恐怕会被人笑话的,没办法了。
脱下风衣交给那个服务员,脸上一下子就烫了起来,还好她并没有过多注意我,朝我微笑点头,便转身走开了。
穿着这样一件单薄又暴露的晚装,浑身都不自在,又羞又怯。西餐厅里的客人多吗?不会引来太多人注意吧,他怎么会为我选了这样一件礼服呢?
犹豫了半晌,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走进去,却发现门内是一个只有几步路的走廊,对面还有一扇双开的大门,门是开着的,隐隐地有轻柔的音乐声飘出来。
走过去,走进那扇大门,顿时停住了。偌大的西餐厅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餐厅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大概是舞池的旁边,一张餐桌前,只有杨不羁坐在那里,一见我进来,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我。
我有些懵了。这样一个西餐厅,竟会一个客人也没有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穿成这样也不会再有别人看见了。转眼过去看他,他仍坐在那张高靠背的椅子里,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起身。
我朝他走过去,慢慢地走近,才发现他今天也与往日不同了。平时蓬松自然的头发,今天梳理得服帖有型,平时也穿西装,可都不如今天这么正式,居然还规规矩矩地打着领带,而且,是灯光的缘故吗?今天的他,看起来还蛮英俊的。
他终于站了起来,绕开桌子朝我走了过来。他的眼睛,自从我进来,就一刻也没从我身上离开过,直至走近我身前,都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37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0:20 | 只看该作者
(十九) 
我垂下眼,却立刻看到自己半裸的胸,忙转开眼去,心里又羞又慌。
“我没想到……”仿佛是呼吸窒住了一般,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想到,只是稍做雕琢,你就会这么美!”
心里猛地急跳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他仍是那样凝视着我,仿佛是在仔细地端详一件忽然获得的珍宝,带着惊叹,带着赞赏。原来,他也有一双极明亮的眼睛。
我的头开始有些晕晕的,如饮醇醪般,那种虚浮的不真实的感觉又来了。
“杨先生,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是服务生的声音。
心里一惊,虚浮的身体顿时沉了下来,又清楚地感觉到踩在地毯上那种软软的茸茸的感觉。宋巧然啊宋巧然,你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你就晕头转向飘飘然了吗?你怎么能这样的虚荣?
“好,可以上菜了。”他对服务生说道。
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又浮现起懒懒的笑。
“过来坐下吧。”他竟绅士般地为我拉开了座椅。
我坐了下来,环顾整个西餐厅,纯欧陆式的装潢几乎让人有身在国外的错觉,餐厅里除了我们,真的再也没有其他客人。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这里怎么会没有其他的客人呢?”
他仍在凝视我,那一对平日看来懒洋洋的眼睛,在桌上烛光的映衬下,看来特别地清澈明亮。“今晚我把这里包了下来,当然不会有别的客人。”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包下来了?为什么?”
天!这得要花多少钱?
他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服务生端菜过来了。那真是地地道道的西餐,偌大的盘子里只有一小份食物,周围却用蔬叶瓜果点缀得繁复又漂亮。
“这是法国菜,西餐中最有情调的就是法国菜了。”他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笑。
情调?吃一顿饭也是要情调的么?我看着桌面上铺着的印花桌布,还有那支精致漂亮简直就是工艺品一般的蜡烛,再瞪着面前那一堆刀叉,又开始犯窘。从来没吃过西餐,这么多刀叉该怎么用,又该怎么吃,不是要丢脸了么?
“别担心,这里没有别人,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会有人笑你的。”他冲我微微一笑,一种洞察秋毫的眼神,“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好,其实西餐中也就是法国菜用餐要复杂一点,不过也很简单。”他坐直了,开始仔细地教我,“别被这一大堆刀叉吓住了,这些刀叉已经按照上菜的顺序摆放好了,每上一道菜,就换一种刀叉,由外向里使用就行了……”
菜一道一道地换着上来,每一道都是老大的盘子里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菜肴,味道也都怪怪的。可是在轻柔的音乐声里,在烛影摇曳中,这样地进餐真的有一种特别的情调,有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高雅与浪漫。
“你学得很快,已经象模象样了。”他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微笑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又想起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包下这里,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这花不了多少钱,如果按我哥的意思,钱会花得更多。”他笑了笑,“今天是我的生日,三十岁了,我哥本来准备要大摆筵席的。”
我楞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会是他的生日,看着他,他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
“我很讨厌喧闹的场合,尤其是那种杯来盏往的酒席,更让人厌烦,我喜欢清静,而且,这个生日,我很想和你一起度过。”
我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他想和我一起过生日?每次的生日他都会选择和不同的女人度过吗?
“你每次都是这样过生日的吗?和不同的女人……”垂下眼,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甚至竟有些微酸。
桌对面沉默了几秒,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你是在吃醋吗?吃那些不值一提的女人的醋?”
我抬起头来,心里更不舒服了:“不值一提?也许明年的生日,我也将是不值一提的了。”心里忽然就乱了。宋巧然!你干吗说这些?你怎么了?
“不,你不一样。”他轻轻地靠在了桌面上,盯住我,“我从没有将自己的生日告诉过那些女人,因为她们根本不会在意,她们跟我在一起,在意的是金钱,是享受,是欲望的满足,而不是我的生日。”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男人的内在,或许并不似我所看到的那样,我看到的可能只是轻浮的外表,放浪形骸的虚象,而他的内心似乎并不是那么浅薄那么玩世不恭,也许,我应该换一种角度,换一种心态重新审视他。
端起桌上那杯一直没动过的红酒,朝他微微一笑:“那么,祝你生日快乐!”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他看着我,没有端起酒杯。
“今天是你的生日,而且,我也想学会品味这种红酒。”我看着他,不再躲开他的视线。
他凝视着我,嘴角处有一道弧线,很有魅力的一道弧线,他的眼里,闪烁着蜡烛芯里的那一簇小小的火焰。
“好,谢谢你!”他端起杯来,和我的轻轻一碰,玻璃杯沿上撞击出悦耳的声音。
我啜了一口那暗红色的液体,酒味很浓,苦苦的又带有一点回甜,并不好喝,可是几秒种后,齿颊间便回旋出一股浓郁悠长的醇香。原来真正的好酒,是需要慢慢品味的。
“这酒其实并不难喝。”我放下酒杯,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忽然说道:“可以请你跳一曲舞吗?”
我楞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他已经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
又开始感到窘迫,只好伸出手去,由得他将我轻轻拉入舞池。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又是那首《我心依旧》,他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么?
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揽住我的腰,脚下随着节奏轻慢地移动,原来跳舞可以这样地随意又简单。适应了柔缓的舞步,浑身才放松下来,抬起头,接触到了他目不转睛的眼光。
那样的眼光,让人无法不心动的眼光,极温柔又极专注,情不自禁便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件晚装真的很适合你,比我想象得好要适合。”他轻轻地说道,“幸亏这里没有旁人,否则,你会招来所有男人的目光,还有女人的嫉妒。”
是酒精的作用么?脚下竟有些虚浮了。
“盈盈一握的纤腰,皮肤也细腻光洁得毫无瑕疵……”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赤裸的背,痒痒的,“你是一个让男人不得不心动的女人,我庆幸自己是第一个发现你的男人。”
他俯下头贴在我的耳边,极轻柔的声音,近乎呢喃:“我已经被你深深地吸引住,好象不能自拔了……”
呵在我耳垂上的热气,让我浑身酥软了。宋巧然,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将我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双手握着我的腰,深深地凝视着我,那眼里有一种让我砰然心动不能自已的东西,我害怕却又深陷其中,甚至还有一丝再也忍不住的欢喜。
凝视良久,他俯下头轻轻吻住了我。
不……
闭上晕眩的眼睛,脑袋里却仍是晕眩,什么都乱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感觉到自他舌尖上传递来的丝丝缕缕的柔情,缠住了我,绕住了我,再也挣脱不开……
多少个世纪之后,才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宝贝儿,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被他拉住了手,身不由己地便跟着他走,走出酒店大门,坐上车。我知道是“猴脸”在前面开车,我知道他就坐在身边,我知道自己是在他的怀中……可是一切全乱了,我的意识,我的思维,全都一片昏乱,不受控制,也不能正常思考,是酒精的缘故吗?我只喝了一小口酒啊?
车子驶出了市区,驶进了郊外那一片错落有致的别墅群内,这是全市最有名的高尚住宅区,早有耳闻,今晚终得一见。
车子在其中一套别墅的花园里停下,下了车,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腰,那件风衣已经忘在餐厅里了。
打开大门,他揽着我走了进去。室内高雅又简洁的客厅里,连空气仿佛都带着淡淡的幽香。我的神思一阵阵地恍惚,今晚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包括我自己都仿佛是不真实的,我已不再是我,今夜,我是被仙女施了魔法的灰姑娘……
他牵着我的手,走上那道曲折回旋的楼梯,走进那间开着门的房间里。好大的卧室啊,纯白的欧式家具,纯白的地毯,纯白的沙发椅,纯白的双人大床。
他将我带到那幅落地大窗帘前,一朵一朵金色的睡莲,在纯白的窗帘上悠然飘荡。拉开窗帘,拉开玻璃门,走上那半圆形的露台,露台上有盆栽的植物,大片大片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碎石铺就的小径围着两小块儿草皮,稍大一些的那块草皮上摆放着一张白色的躺椅与小桌。
38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0:52 | 只看该作者
走到那白色的栏杆前,他松开了我的手。“你等我一下。”他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靠在栏杆前,凉凉的栏杆使皮肤上也有了一阵凉意,恍惚迷离的神思有一些清醒了。不愿去想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看着露台下那个颇具规模的小花园。清风中花香若有若无的飘来,感觉是惬意的清爽的,仰起头,这一晚,深黑的天幕上竟是如此地繁星璀璨。
“喜欢这里么?”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手里拿着一瓶酒,还有两只雕花水晶杯。
“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看着红色的液体注入杯中,杯身上的雕花更清晰透亮了,“来这里的每一个女人,你都会这么问她?”
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我,端起杯来啜了一口,垂下眼,象是在回味一般。
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凉凉的液体滑入腹中,忽然化成一股热流,向四肢百骸中游走,感觉酥酥的,软软的,很舒服,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饮干了杯中的酒,忽然说道:“如果我说,这里除了钟点女工来过之外,再没有任何女人踏足过,你相信吗?”
脑袋里发涨发热起来,脸颊上也是异样地烫,看着他,我竟点了点头。
“你真的还很幼稚,”他又往我的杯中倒了酒,“轻易就相信男人的女人很容易受伤的。”
脑子里昏昏的,无法清楚地思考他这一句话,端起杯来,又喝了一口,看着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最一开始,你不用这样的方式待我?为什么要用强迫的,威胁的?为什么?”
他看着我,仔细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其实我从不会强迫女人,跟我的女人都是自愿甚至主动的,除了你。”
我又喝了一口酒,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原来酒精在体内扩散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让人欲罢不能。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好欺负么?”盯着他,一眨也不眨的。
他走近我,很近很近,几乎贴在我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来捏住我的下巴。“因为你让我很感兴趣,从第一眼开始就很感兴趣,而且我看出你眼里的那种倔强,如果不用胁迫,你不会成为我的女人。”
我笑了起来,下巴挣脱他的掌握,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征服不同的女人,原来是你的癖好?”
“也许是,可是我没有征服你,相反的,我发现,被征服的可能是我。”他轻轻地放下酒杯,绕到我的身后,手臂缠住了我的腰。
我又笑:“征服?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只有征服么?”
他的嘴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脖颈,热热的,痒痒的。“不止是征服,或许,或许还有爱……”
心里猛地一跳。爱?这么轻松就提到了爱,这么容易就有了爱么?怎么会……
“你真让我心动,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吻着我的颈项,吻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烫烫的脸颊,“你很美,我很幸运能发现了你,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男人拥有你,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他吻住了我的唇,他的手很轻易地就滑进胸前那两缕薄纱里……原来酒精是这样易燃的液体,即使溶进了体内,都还是这样的易燃,分散在四肢百骸里的酒精分子慢慢地发热,慢慢地被点燃了,身体说不出的酥软,却又从未有过的亢奋……
我不该喝酒的,不该让这么多的酒精存留在我体内,它们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潜藏着,酝酿着,随着他的吻,烙到哪里就燃烧到哪里,逐渐地蔓延,熊熊的燃烧,直至我所有的理智全都灰飞烟灭……
这一夜,放浪形骸极度燃烧的一夜,所有的感觉都升腾到了沸点。这一夜,我不再是我,放肆的心不是我的,敏感的身体不是我的,它们都属于潜意识深处的那个早已不安躁动的我,那不是我,不是宋巧然……可是,我又希望这就是我,因为这一夜里,我才惊喜地发现,原来做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的愉悦,如此的幸福……
亮光在我眼前晃动着,身体松弛地沉落在绵软的芬芳里,我在哪儿,我怎么了……睁开眼,一朵朵金色的睡莲在那幅纯白色的窗帘上轻轻地荡漾,阳光透过那些金色的纤维,闪动着耀眼的光亮。躺在绵软的大床上,盖着的被头上有熏衣草的芬芳。
立刻便知道身在何处了,立刻便感觉到那环绕着我的坚实的手臂和胸怀。慢慢转过头去,在晃动的光影里,看着那张熟睡中的面孔,第一次这样仔细地近距离地看他。
他并不英俊,却有着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慵懒的带着点儿贵族味道的气质,即使睡着了,也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独特的男性魅力。双眉绝不粗浓但很清峻,眼皮上没有双眼皮的褶痕,不大的眼睛却有着能吸引住人的眼神,鼻子很挺,棱角清晰,鼻梁上有一粒很小的淡淡的痣,接下来,是那唇线分明的双唇,温热的柔润的,曾吻遍了我每一寸肌肤……
心里砰然乱跳,脸上也忽然难堪地发烫,轻轻挣脱开他的手臂,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找了件毛巾浴衣穿上,光天化日的大白天里,怎么能再穿那件暴露得不能再暴露的晚装?
走上露台,昨夜喝过的红酒还放在栏杆的台面上,酒杯里残余的红色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艳丽明媚的光彩。走过去靠在栏杆上,看着露台下那个拾掇得整齐又雅致的小花园,有两只白色的小蝴蝶在那一簇缤纷绽放的月季花丛中翩然翻飞。
如此宁和平静的一个早晨,我的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从起床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无法抑制地乱跳,身体还感觉到那种说不出来的绵软,仿佛还有残余的酒精在体内作祟。
昨夜,一想起昨夜,我的心我的脑子里就乱得一塌糊涂,各种复杂的感觉和意识交替更迭,昨夜的我,让现在光天化日下的我,一想起就感到羞耻。都是酒精惹的祸,它烧毁了我正常的意识,可是,可是昨夜的我为什么又在那种疯狂中体会到了无可比拟的愉悦,那甚至是一种幸福,一种让人禁不住回味留恋的幸福……
宋巧然!你怎么了?你好象迷失了自己,你的行为,你的思想,都开始失常了。不要让自己错乱,好好地想一想,仔细地清理一下思绪,不要再头脑发昏,不要……
还来不及仔细地思考,一双手就环住了我的腰,热热的气息便喷进了我的脖颈里。
“宝贝儿,这么早就醒了?昨夜睡得很晚呢。”好有些睡意朦胧的声音。
心里顿时混乱地跳,脸上也蓦地烫了起来,垂下眼,不敢转过眼去看他,为昨夜那让人难堪的疯狂。
“真喜欢你昨夜的样子,让我很有满足感,你呢?你喜欢吗?”他喃喃着,嘴唇温柔地触碰着我的耳垂。
心里更难堪了,简直要抬不起头来,不要,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我想回去了。”我艰难地说道。
“别急,吃过早饭再走,我去给你做。”他放松了我,将我转过去和他相对,他也穿上了一件白色的浴袍。
他还会做饭么?抬起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微微地一笑:“其实我只会煎荷包蛋,不过,手艺很不错哦。”在早晨的阳光里,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清爽明朗的笑容,原来不止是我,他也有着不同的一面。
他煎的荷包蛋真的很不赖,蛋白圆圆整整,蛋黄不老不嫩,口感很好,忍不住向他投去赞赏的一瞥,却立刻就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样?还不赖吧。”他有些得意地笑,“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心里“砰”地一动,慌忙别开眼去,拿过牛奶来喝了一口,又埋头吃着那煎得的确很有水准的荷包蛋。
“这个给你。”他手里忽然“叮当”作响,一会儿,一把配有精美吊饰的钥匙从桌那边推了过来。
我抬头,愕然看着他。
“这套别墅的钥匙。”他的嘴角又有一道斜斜的弧线,眼光极温柔地凝视着我,“你放心,这房子才买了半年,刚装修好,还从未有过女主人。”
我瞪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做这房子的女主人,他把我当什么?要我做他的情妇,金屋藏娇?他以为用这样一幢豪华的别墅就可以诱惑我,让我放弃尊严,放弃自我?他想错了。
将那钥匙推回去,冷冷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不起,我想回去了,谢谢你的早餐。”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收的。”他忽然说道,语调里有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沉稳,“只是很心疼你住在那么简陋的房子里,很希望你的生活不用过得那么困窘,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
刚刚坚硬起来的心蓦地柔软了,是我想错了么?可是,他难道不是这样的人么?转过眼去看他,却看见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神里有某种让人心动的东西。
低下头去,伸手去收拾着桌上的杯碗盘碟。
“你做什么?”他问。
“我把这些拿去洗了。”端着盘子往厨房里走。
“不用,钟点工会来收拾的。”他坐在椅子里没有动。
“你做饭,我来洗碗,这样才公平嘛。”
在厨房里洗涮着盘子,并没有几样可洗的,却仍然翻来覆去地洗着。好宽大的厨房,好漂亮的橱柜,时尚外型的炉具,精致的碗碟,应有尽有的一切,难道这些真的不吸引我么?只是,独立自尊的人格,不能被金钱和享受所辱没,我是宋巧然,不是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软弱的女人。
一双手轻轻地绕住我的腰,慢慢地拥紧,敏感的背立刻便触到那硬实的胸膛,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拥得更紧了,耳边有他轻轻呵着的热气。
“宝贝儿,我总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好,给你什么你都不会要,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他喃喃地低语,手掌心里发烫的温度熨贴着我的肌肤。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不劳而获的金钱,不需要豪奢的别墅,也不需要华衣美食,我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缺少的是什么?是爱情么?让人向往憧憬的爱情,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我所缺少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可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阅人无数混迹风尘的男人,他能给我么?他会有真的爱情么?他能给我幸福么?他那颗放浪不羁的心,早已游走于爱情之外,又怎么会真正地爱上我?
我摇头,无奈地摇头。爱情对于我来说是多么虚幻又不可捉摸,这一生我还能拥有它么?
他的呼吸在渐渐地急促,他的掌心里也越来越烫,他的嘴唇在我的颈窝里摸索寻找,终于捉住了我的唇,他的舌尖急切地绕住我,他的手指也在急切地缠绕……褪去了我的浴袍,紧贴在他火一般烫的身体上,我的体内也燃起了一小簇火焰,火势渐渐地蔓延,越烧越旺,越燃越烈……
在剧烈燃烧的火焰里,我又象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船,在惊涛骇浪里沉浮,在波峰浪谷里起落,一浪比一浪来势汹汹,几乎要将我整个的淹没。这是奇特的水与火的交融,这又是玄妙的生与死的更迭……
在又一次被抛上极限的浪端时,我清楚地听见了,他在我耳边模糊地低喊:
“我爱你!宝贝儿……”
那一刻,我情愿身心俱焚,只要,只要能永远留住这让人生让人死的幸福,只要能永远留住这一句模糊的“我爱你!”……
39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1:24 | 只看该作者
(二十) 
这几天上班,总是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总是要胡思乱想的。这些天,他没有来找过我,是很忙吧,还是对我的兴趣已经没有那么浓厚了?总不能相信自己曾真的度过了那样一个周末,回想起来,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却又让人心跳难禁。
宋巧然!零点钟声早已敲过,你也早就重新变回一无所有的“灰姑娘”,你还在幻想什么?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梦醒了,你还是你,做自己该做的事,走自己该走的路。可是……可是那句模模糊糊的“我爱你”,总要清晰地在心头萦绕不去,一想起,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你真的会相信,在那样一种情境下那样模糊的一句话么?你还对恋爱充满了幻想么?你怎么能将美好的爱情和那个男人混淆在一起,只因为他是第一个对你说“我爱你”的人?
桌上的电话响了,吓了我一跳,镇定了心神,才拿起电话。
“喂,宋巧然。”是朱美琴的声音,“打印纸用完了,拿一点儿过来。”
将打印纸给她送过去,她又让我顺便帮她打印几份文件,又叫我帮她冲了杯速溶咖啡,再让我帮她校对文件上的缺漏字和错别字,一直到实在想不出再让我做什么事,才放过我,而她只是随口说句“谢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觉得胸中郁闷。在这个公司里做事,虽然不累,薪水也高,可是总觉得有些受气似的,那些同事们好象都有些瞧不起我,或许是因为我的职务,更或许是因为我的学历太低,尤其是朱美琴,总是颐指气使的,把我当成这写字楼里的全职服务员,哪里象在超市快餐店工作时,虽然累,但工友之间大多都是平等友爱的,谁也不会看不起谁。看来,素质涵养的浅薄与否,是与学历高低无关的,就让他们瞧不起我吧,我还是做我不卑不亢的宋巧然,只要他们不触犯到我的尊严。
忽然想起了苏茜,好久没和她联系过了。自从到这里上班,就几乎没再跟她见过面,只是打了几次电话,电话里她的情绪总是很低落,记得上一次通电话,她甚至跟我说,可能会和曹宇分手,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她现在到底怎样了?还是那么忧虑烦恼吗?又或许已经雨过天晴?
想了想,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她的工作电话。我不去快餐店上班,苏茜也辞职了,现在是在一家百货公司里做营业员,算起来,这个星期苏茜是该上下午班的,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应该在上班吧。
电话接通了,却说苏茜请假没去上班,只好再往她家里打,电话响了好久,一直都没人接,莫非和曹宇约会去了?
我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刚准备放下电话,就听见电话接通了。我等着听到那一声“喂”,却只听到一阵似是呼吸又或是喘息似的声音。
不禁觉得奇怪,试探着问:“喂?请问是苏茜家么?”
电话里的喘息声更清晰了,仿佛电话那头的人累得已经无力呼吸了似的,可是却仍不答话。
我只有继续问:“喂?请问……”
“巧然……”微弱的但绝对是苏茜的声音。
“苏茜?”我心里一惊,“是你么?你怎么了?怎么有气无力的?”
电话里,苏茜只是喘着气,一句话也不说,那越来越弱的喘息声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颤。
“苏茜,你说话,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苏茜,说话呀?”蓦地说不出的紧张,不祥的乌云莫名地笼罩在心头。
“……巧然……”苏茜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好遥远,模糊不清,“巧然……救我……”电话那头忽然“啪嗒”一声,没有挂断,却顿时没了声音。
“苏茜!苏茜……”我的呼吸都要窒住了,心里“咚咚”急跳,大声地喊着,可是电话里再没有回应。
苏茜一定出事了!我模糊地听到她在叫我救她,糟了,她真的出事了!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来不及去请假,来不及跟任何人说,没头没脑地就往外冲。
坐在出租车里,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开,我的心几乎都要蹦出嗓子眼了。苏茜怎么了?从没有听过她那么微弱吓人的声音,只是有一段日子没见,她究竟出了什么事?生病了吗?出意外了吗?家里没有其他人么?
跳下出租车,就往苏茜家的那幢楼跑。她就住在五楼,我三步两步地跑上去,敲门,使劲敲门,里面却没有人答应,苏茜一定是在家里面的,她怎么不答应,是不是……我急得要哭,只好去敲隔壁的门,看有没有人能帮我,可隔壁只有个老太太在家,再到楼下去求助,没有人在家,我急得要晕了,不知该怎么办,又去敲苏茜家的门,大声喊,还是没回应。
“小姑娘,这家是不是出事了?我家有电话,你快打电话求救吧。”那个老太太看到我急得晕头转向,便在一旁说道。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冲到电话机旁,想也没想,就拨了一组号码。
“喂……”懒洋洋的声音。
“喂……”一听到那声音,几乎是立刻,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你!怎么了?”电话那头蓦然紧张的声音,“别哭,出什么事了?”
“你快来!”我竭力控制住哽咽的声音,“我朋友出事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
“好,你别怕,我马上来,告诉我地址!”镇定的声音也在镇定着我的心神。
我迅速地告诉了他地址,挂了电话,跑到苏茜家门前再去敲门,继续大声喊着她,我想撞门,却撞不开,要急死了,脑袋里“嗡嗡”地响。
楼梯下传来迅捷的脚步声,是他,他终于来了。一看到他,紧张的心仿佛蓦地松了下来,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一把抓住我。
“里面……”我也抓着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我朋友在里面……”
他一听,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放开我,抬脚就踹门,只是几脚就踹开了那扇我怎么也撞不开的门。
我冲了进去,看见的那一幕几乎吓得我要晕过去。苏茜倒在客厅里的沙发旁,电话摔在一边,而她的身下,她的身下浸出了一大滩血,一大滩……
我惊叫了一声扑过去,一把抱起苏茜,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不省人事,她的脸,她的脸苍白得怕人……
“要赶紧送她上医院!”他轻轻推开我,一把抱起了苏茜。
坐在他的车上,我把苏茜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轻轻地摇晃着她,可是她还是昏迷不醒,她还在流血,那止也止不住的血浸在了白色的座椅上,刺目惊心,让我浑身发抖,让我的心一阵阵地痛。
“苏茜,你醒醒,你醒醒!”我不停地喊着她,一定要喊醒她,“苏茜,我是巧然,你不要吓我,求你了,你醒醒!”
苏茜的眼皮轻微地一颤,慢慢地仿佛是乏力一般地睁开了眼。
“苏茜,你醒了!”我高兴得叫着,紧紧地搂住她,“你吓死我了,究竟怎么回事?苏茜?”
苏茜看着我,那眼神是散乱的无光的,那可爱的洋娃娃般的脸是那么苍白,好半天,她才看清了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没说出来,又仿佛是想对我一笑,可是,那笑容还未在她嘴角凝聚,便消散无形了。她又失去了知觉。
“苏茜!”我惊叫着,轻轻拍着她的脸,她的脸凉凉的,她的手也仿佛越来越凉,不,不要……
“快点!再开快一点!”我忧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他。苏茜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她要我救她的,我一定要救她!
“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我闯了好几个红灯了。”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别急,马上就到了。”
车子终于开进医院,他抱着苏茜就往里面跑,医生、护士都跑出来了,一片忙乱,苏茜终于被推进了急救室。
看着急救室上的红灯,心里略微地松了一口气,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一双硬实有力的手臂立刻扶住了我。
“别害怕,”好温柔好安慰的声音,“不会有事的,你先坐一会儿。”
他扶着我坐了下来,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在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才知道是多么需要帮助。
“别着急,医生会救她的,你看你,满脸的汗。”他伸出手来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汗珠,而他自己,他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转过头又看了看急救室大门,不急?怎么能不急?苏茜流了那么多血,从小到大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好吓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甚至他的身上都染满了血迹,怎么能不急?
“苏茜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望着急救室的大门,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又回过头望着他。
4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2:47 | 只看该作者
“她可能是大出血,具体情况只有医生知道了。”他看着我,又安慰地抚了抚我的头发。
大出血?怎么会大出血的,到底是怎么了?
“外面那辆车牌号51082的车是你的吗?”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两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交警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目光严厉地盯着我们。
“那是我的车,怎么了?什么事?”他站了起来,向那两个交警走过去。
“你的车一路闯红灯,而且超速行驶,严重违反了交通规则,你自己还不知道么?”其中一个交警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骑着摩托车都差点没追上你,把你的驾照和行驶证拿出来。”
“不要!”我慌忙跑过去,“他是帮我,我朋友病了,有生命危险,要急着送医院,所以才会闯红灯的,交警同志,你们可以通融一下吗?”
两个交警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下,注意到了我们身上的血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即使是特殊情况,也还是违反了交通规则,我们必须按章办事,但可以从轻发落,所以,你还是要跟我们回去一趟。”
“那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他点头说道。
“哎!”我着急地抓住他,这个时候,我六神无主,真的需要有人陪在我的身边。
他回过头,朝我一笑:“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倒是你,”他不放心地看着我,“一个人行吗?”
我只好点点头,却不愿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跟交警走了。
他一走,就觉得心里象少了根主心骨似的,心神不宁……你怎么了?宋巧然!心里猛地一懔,忽然清醒了似的。我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竟是在依赖他了,竟变得怎么脆弱了,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我都不是这样啊,我不是一直很坚强,很冷静,很独立的吗?怎么……
急救室上的红灯灭了,大门打开,苏茜终于出来了。我忙冲了过去,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别吵她了,她很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对着我说道。
“医生,”我忙跑到医生面前,“我朋友她……没事了吧。”
“还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我,眼光忽然严厉起来,“你们这些女孩子,简直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些堕胎药物怎么能不遵医瞩就随便乱吃的?真是无知!”
脑袋里“轰”的一下,我呆住了。堕胎?苏茜吃了堕胎药?怎么会?她怎么会……
守在苏茜的病床边,看着那张比被单还要苍白的脸,苏茜,活泼俏丽、乖巧可爱的苏茜,这一刻,却是这样地憔悴又虚弱,插着输液针头的手凉冰冰的,没有一点热气。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她还是怀孕了,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还是降临到了她的头上,不是说在和曹宇闹别扭吗?不是说都要分手了吗?
我看着苏茜,那张昏睡的脸,那眉头总是散不开的微蹙着,脸颊嘴角总凝结着一抹解不去的痛苦,苏茜,她的内心是在受着煎熬吗?即使是在昏睡中,都无法摆脱的煎熬……
苏茜的父母闻讯赶来了。一看到女儿的样子,苏妈妈几乎晕了过去,苏爸爸急得直搓手,乱了好半天,苏爸爸才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敢说,什么也不敢说,这怎么说得出口,只能说不知道,再说,苏茜的事,也不能由我去告诉她父母,只得仓惶逃走。反正我也放心了,苏茜已脱离危险,她爸妈会照顾好她的。
刚跑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那辆白色轿车迎面开来。
“怎么了?怎么出来了?”他停住车,探头出来问。
“苏茜的爸妈来了,不用我照顾了。”站在车门前,看着那关切的神情,“你呢?交警罚你款了?”
“没有,”他笑了笑,“交警队我有朋友,去说了一下,什么也没罚。”他看了我一眼,“怎么样?你朋友没事了吧?”
“脱离危险了,医生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我看着他,心里真的很感激,“多亏了你,谢谢!”
他笑:“没什么,应该说,多亏你想到了我。”
脸上一热,垂下头去。对啊,我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只想到了他?心里忽然就别扭起来,怪怪的,连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
“上车吧,很晚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摇摇头,盯着裤子上那几处血迹,即使光线模糊,可是那痕迹依然是刺眼的。
“不想吃么?”他顿了一下,“那上车吧,你总要回去的。”
坐在车里,天色早已黑下来了,街灯的亮光不断地在眼前晃动,脑子里不断晃动的,却总是苏茜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那散乱无光的眼神,那想要对我笑,却最终没笑出来的凄凉表情……
“你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告诉你了吗?”他忽然问道。
我没有回答,不想也不愿回答,心里某处在隐隐的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不再说话了。沉默一直保持到车子开进巷子里。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么?”他停住了车,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东西,更不想说话。
“那我送你上去。”他打开车门。
“不要!”我忙叫道,看着他转过头来,“我自己上去。”
他看着我,一会儿才说道:“那好吧,回去把衣服换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别担心,你朋友既然已经脱离危险,就不会有事了。”
他伸过手来握住我的下巴:“晚安,宝贝儿。”凑过来便想吻我。
“别碰我!”我一把推开了他,下巴挣脱开他的手,身子往后靠在车门上,盯着他,心里陡生反感。
他沉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眼神是深究的。
车灯一直开着,车内也有着不算明亮的光线。我瞥到他衣襟上的血迹,忽然感到歉疚,他毕竟救了苏茜啊。
“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难受,我……”
“我明白,”他打断了我,声音里有着释然,“快上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谢谢你!”看着他,心里感觉越来越复杂。
他摇头,淡然地一笑。
回到家,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十点过了。脱去脏衣服,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龙头,故意将水温调得凉凉的。这几个钟头,混乱的忧急的惊恐的几个钟头,倒不觉得疲乏,可是思维却混乱成了一团。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清醒,好好地想一想,理一理。
首先是给苏茜打电话,发现不对劲就往她家跑,敲门敲不开,楼上楼下地敲门求助,然后就是打电话……
我微微地一颤。为什么?为什么一打电话就打给了他?我怎么会记住了他曾告诉我过的手机号码,那么长的一串号码,我怎么就记住了?怎么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脑子里灵光一闪,闪现的就是那一组号码?而且……而且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从不在人前流泪的,为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起来?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这么依赖于他?
宋巧然,你究竟怎么了?这一段时间,你的言行举止为什么都变得这么不可理解,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了,你不是要坚强要自尊的吗?为什么竟会去依赖他,那个品行不端、视女人为玩物甚至威逼胁迫强行占有了你的男人,你怎么能对他产生了依赖?你怎么会不再厌恶、反感、憎恨他?你堕落了吗?迷失了吗?糊涂了吗?
将水温调得更凉了,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清醒。想想苏茜吧,想想她那张惨白的凄凉的脸,虽然不知道她和曹宇之间到底怎么了,可是她受到了伤害,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遭到了重创。宋巧然,你也想这样吗?象苏茜那样糊涂,那样不会保护自己,最终让自己受伤害吗?不,我不要……
凉凉的水流遍我的身体,我感到了冷,可是胸腔里那颗燥热不安的心,却仿佛始终没有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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