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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沈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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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和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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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05-2-28 19:10:06 | 只看该作者
欲罢不能...
22
 楼主| 发表于 2005-3-8 19:25:16 | 只看该作者
[B][暖南][/B]

[B]第七扇玻璃窗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个下午的阳光被折射得如此破碎。[/B]



春天终于开始矜持地进入这个城市,我素着苍白的脸在网吧打发掉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
Sue的头像寂寞闪动,她说,他变了,可是他变了。

我说亲爱的,我们可不可以不和记忆纠缠。

手指冰凉地敲击着键盘流淌出有温度的文字,只是我们的都知道其实无法互相取暖。却莫名地彼此怜惜,在面无表情的同时心怀慈悲。随时接纳着那些突如其来的痛楚情绪。直到身心俱惫。这样到了2005年的春天,我开始拥有好些忧伤的女孩。她们像盛开过的花儿被抽干了水分般枯萎虚弱,灵魂奄奄一息。可是我想如果我们能够相爱,是多么好的事情。

我们不和记忆纠缠。我们要决绝。

时间会不自觉地过滤记忆中的一切,使印象变得不明晰且充满了朦胧的美感。某些情节并不会如同矫情的文字叙述般的那样在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渐渐遗忘,它们根深蒂固地让你记得那些微妙的美好瞬间和无法被宽恕的种种伤害。疯张蔓延,就如同藤蔓植物,随年龄而爬升,孜孜不倦。

那段很长的时间里被我放在BLOG里的文字,关于阴影里的那半张脸,温柔的怀抱。稀疏的记忆使我觉得自己渐渐开始变得柔软而感伤,记忆却无孔不入。

团年的那天中午喝了一大杯透明的烈酒,脸色酡红,胃里烧灼。在大风呼啸的路口碰见穿得像熊宝宝的男人。相对整个下午,始终沉默地听他言说,望着他线条陌生的眉眼,再无法与少年时候躲在楼梯转角处的那张脸联系起来。我面上微笑着,内心生凉。终于是淡若水的失望。把他的绒线手套罩在冻僵的手上,许久仍然不暖。说再会的时候发现自己决绝地不再回头,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风刮在脸上生生地疼。可是我们说好了,不与记忆去纠缠。

第七扇玻璃窗上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稀薄的阳光被折射出星星点点眩目的光。你眼里的时光如此断裂开来,支离破碎地散落一地,无法收拾。

她走在过年气氛里却异常冷清的街道上,若有所思地微笑。

菠萝只在寒冷的季节里出现。她给自己买了一只削干净的菠萝。瑟缩着肩膀,嘴巴里充斥着甘甜和刺痛,她神经质地对着自己笑。如此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无路可退,只得沉默地前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也不知道将停在哪里,于是不断地前行。

生活的面目渐渐模糊不清,我开始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而开始习惯有人轻轻地唤我:沈。
我写着那些缠绵的字和真实与虚构胶着的情节告诉别人我是怎样地生活着。
有时候我们会对许多人倾诉,除了身边的朋友爱人和父母。只对陌生人。
比如深夜里的网络和电话线。彼此牵念。但始终又互相一无所知。

穿着白色过膝的羽绒服站在夜色里等待一个从网络的那边走出来的男人。手里捏着给他的药,对于见面的状况其实心里有了预感。知道这会是一个临界点,至此,再前进不得,也无法后退。这会是一个终结。他像一个孩子般跑到你的面前,气喘吁吁,笑容腼腆。你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把药递过去,他愉快地接下来,两人再无他言。你说再见。他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你已经转身离开。他看着你走。你知道他懂得。知道你从未对任何事情抱有期许,于是那些深夜电话里的倾谈,隐约的眷恋和依赖,都在这夜风里走散,被仓促地推进回忆里,终于如意料般惨淡结束,索然无味。

如此,她一个人逆风往前,自持而清醒,不与记忆纠缠。

后来我开始想念七。
那个和我同一天生的女孩子,会在告别的时候一边走一边转过头来向我挥手。
雨水模糊了她苍白的容颜,她说无论如何七都会在你的身边,暖暖的。
她说你可以在七这里拿走任何你想要的。
七说,要勇敢。我们一定要勇敢。她喜欢这句话。并且开始思考这个词:勇敢。

没有人教会我如何获取勇敢的力量。我不知道它的含义。


我只是一遍遍地抚过手臂上的11道疤痕以及血管上的痂说不出任何的话。
我只是在远离父母的地方发现自己可以慢慢地不再想家。
我沿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走了好久一直忘了应该坐下来好好地休息一下。
在感觉疲惫的时候整天整夜也昏睡又无数次地从相同的梦魇中惊醒过来。
我只是写着这些停不下来的文字发觉心里是一片空空荡荡的白夜茫茫。
我只是在面对疼痛和伤害的时候无可奈何地看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歇斯底里絮絮叨叨着这不知叫做勇敢或者孤单的平淡生活。

我说过我只是无路可退,所以会一直往前。盲目。坚持。冷暖自知。


[B]
烟火从空旷的公路往天空猛窜,在夜色里疾速绽开,又即刻熄灭。
她们仰望着,烟花落寂。只有夜惨白惨白地继续行进。[/B]


我终于在即将落入黑暗的码头找到她。我的靴子有一小半都沉浸在河岸的淤泥里。
脚底僵麻。我停止了声嘶力竭的崩溃的呼叫。我终于找到了她。
寂静的河面上渔船透出遥远的光,我忽然感觉生,如此温暖。

她走在我的前面。疲惫地拖沓着步子。停止了抽噎。我在风中为她点燃了一支烟。
心脏因为狂烈的激动而痛得无以复加。我不想继续谈论。至少我们又一次暂时远离死亡。
我开始用七的话告诫自己,要勇敢。

忘却掉那些始终被死亡所驱赶的日子,我要我们别无选择地生,好好地活。

一群年轻的孩子在公路中间空旷地段燃放烟花。它们一朵朵地升起盛开,艳不可当。
我和母亲站在路边仰望着夜空,我看着身边这个我最爱的女人。她的面容已经沉稳下来。
我为了她变得如此的勇敢,甚至在某些时候赢过了死亡。


烟火表演还在继续,它们这样的美,又这样的壮烈。母亲看得很专注。
过了好一刻,我转头轻轻地对她说,我们回家吧。我累了。
我像牵着个孩子一般地拉起她的手,心里温暖又酸涩。


你记得那个夜晚,父亲蹲下发胖的身体低下头来给你洗脚,他毛躁地把你的脚往滚烫的水里摁,他只是急切地想要让他的女儿温暖起来。你尖叫一声,想要责怪他,但是眼所及处,却是父亲头顶上丛丛散开来的白发,他知道烫着了你,又小心翼翼地吹着气,轻轻地往你的脚背上浇水。你鼻子酸酸的。终于把眼泪忍了回去。

我知道,和任何人的相处都注定时日无多。
所以开始抽出很多的时间陪伴在外婆的身边,或者和父母偶尔也彻夜深谈。
我告诉自己要懂得珍惜,慢慢抛却掉过往的暴戾性情,对家人的态度温和下来。开始顺从。
你知道这是生活的潮水一浪一浪地要把你淹没掉。

但是你甘愿。
你只得俯首于这生活,懂得了平淡,是怎样稀缺的一种幸福。


[B]她走过一座又一座城,被命运驱逐。路途延续,思绪开始沉潜。
那些繁华的场景如同一艘在夜色里航行的巨轮,载浮载沉,华丽盛大如一场幻觉。[/B]


隔世的阳光夹杂着无尽的尘埃缓慢而轻地坠落在你迷惘却没有底的瞳孔里。
人来人往的街头,你终于再一次离去。

尘土飞扬的路,班驳砖墙,赤脚的流浪汉靠在大楼的缝隙间眯起眼睛睡觉,骑单车的少年吹着口哨经过。

这是属于你前生的城,你却再也回不去。

来缅怀我们的1997,静好的旧时光,眼神清澈的女孩,在炽烈的阳光后的阴影里突然如花朵般绽放开来的笑容,藏着未知的纵情和危险。她的身后是沉睡的群山,深蓝的天空像一只手势不可挡地覆盖下来。她不停地喝水,希望可以获取平静。只是动作始终空洞,身体的缝隙里都是穿梭的风,女孩第一次感觉到自然界的某种召唤,就好象是涨潮时候的海岸,潮水一浪一浪地扑上来,汹涌地席卷掉所有的意志,带来前所未有的自由。

多年以后的这个下午,你坐在寺院的房间里,耳朵里都是念佛和撞钟的声音,阳光透过木头的格子窗再一次把阴影投射在你的脸上,周遭一片寂静,你突然想起来多年以前的自己,还有印象中的城市,西安。于是你开始拨弄记忆的弦,故去的年华如催眠的旋律般轻轻地回荡,阳光又被云层渐次遮去,你的脸上只留下一片阴翳。

1997年的夏天,你沿着城市的街道行走,想要找到最为地道的清真馆子,想要吃到最好的羊肉泡馍。你在许多的回民里窜来窜去,像一个少数民族的孩子那样逐渐暴露出自由而天真的秉性,神情倔强。你的头发里都是干燥而大粒的沙尘,它们在你奔跑的时候簌簌下落,在半空中被光线折射成绚烂的彩色,最后落在你的脚边,默默地等待你的经过。白色上衣被汗水浸透,颓黄色的汗渍如水纹般层层地漾开,你身上散发出忍耐的气息,混杂着汗水,眼泪,血液,任性…… 这是时光和旅行带在你后背上打下的烙印,你背负着它上路,伴着孩子的怜悯和沉默,一直这样的心甘情愿。

城市的夜晚终于降临,你趴在古城的一段残垣断壁上,风在黑暗中疾吹。你看着璀璨的霓虹,林立的高楼后面是海一样深不可测的夜空,暗蓝。世间依然喧嚣,不休不止,只是此刻你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一种莫大的力量在你的胸口膨胀它迅速地涨控你所有的思维,你像一个在隧道中摸索了太久的人,眼睛慢慢地习惯了黑暗,内心也平静下来,只是感觉到的孤独,如天地般浩瀚。可是路途仍长,尚不知何时是尽头,只有这平静可以维持些许的清醒。让你可以继续往前。

禅院钟声,西去而归的僧人已经消失,蒙尘的经文悄无声息地作古。
始皇安睡的地方,一群一群的人来了又去。来了又去。
你缓缓地走过。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是1997年的夏天,年少时候的旅途。
这是2005年的春天未止时,想起来的往事。



[B]往南,寻找一片阳光温暖的地方,暂时停留下来,歇息片刻,又再度上路。
就这样,一直走到天涯海角去。[/B]


三月的成都还留着寒流肆虐的气息,下过雨的黄昏,房间里一股子湿气,停电了。
她开始长时间地陷入晕眩,大量的止疼药带来的副作用,幻觉幻听,失眠抑郁。
她揉搓着苍白的手指,蜷缩在床上,光线暗淡。
她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幽深的洞穴里,四周有流水声,一片潮湿托着她的身体。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她慢慢失去知觉。


春天已经来了,可是你依然觉得寒冷。
你坐在第七扇玻璃窗后面安静地看书,写字,睡觉,发呆。低下头来闻指尖淡淡的烟草味。
你知道自己不会真的被冻死在这里,阳光已经开始瓦解掉窗上凝结的冷雾。时光细碎。
繁花欲开,时光待败的时节。

我对Sue说,我要做饭给你吃,我们要互相照顾。
除夕夜,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打电话给Sue,听得出来彼此都不好,问候了几句就挂线。
窗外的烟火不停飞升,又不断熄灭。半空中有看不见的灰烬在起起落落,静静回旋。
我和Sue的签名档上有同一句话:让我们一起去南方。

让我们一起去南方。它看上去又暖又美。我们是要一起南行,去温暖地带,告别寒冷。
我们要彼此安慰着,也许就这样一直走到天涯海角去。

被你写在小说里的女孩,结婚生子,漂泊天涯。
故事的情节在发展中终于脱离你的掌控,自顾自地沿着宿命的线条狂奔。
你用太多的时间面对电脑,然后走在路上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发不出任何声音。你的女孩子们散落在网络另一端的许多个遥远城市里。你们彼此挂念。

可是此刻。你想得起来的只有那些文字。它们如同渔火在黑夜的海面上此起彼伏,时间交叠,日升月沉。你在不自觉中落如寂静的深渊,为自己关上了一扇小门。你写了太多华而不实的文字,它们是从指间绽放的花朵,虚弱无力。你厌倦了。

我厌倦了。就如同厌倦这个城市终年阴霾的天空,表情冷漠行色懒散的人们,厌倦它的寒冷潮湿和反复无常,连同自身滋长起来的莫名其妙的气若游丝。我想停下笔来脚踏实地的生活,想要找个温暖的地方,没有承诺,没有爱情。

十个海子在冬天睡去,一个海子在春天醒来。
等我们苏醒的时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3-8 11:26:08编辑过]

23
发表于 2005-4-2 23:05:03 | 只看该作者
好精致的字儿。
像是有无法挽回的祭奠。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2 15:14:16编辑过]

24
发表于 2005-4-25 09:05:44 | 只看该作者
继续啊.
我整理版面的时候都不舍得解固.
可不能一直不来啊!
25
 楼主| 发表于 2005-4-26 18:39:36 | 只看该作者
[B][新房客][/B]


[B]我的身体在汨汨地流血。。。[/B]


[face=楷体_GB2312]
白天打扫晚上祈祷  离开烦嚣寻找烦恼  天涯海角心血来潮
有人在吗有谁来找  我说你好你说打扰  不晚不早千里迢迢
来得正好   哪里找啊哪里找啊   一切很好不缺烦恼


我见过一场海啸  没看过你的微笑  我捕捉过一只飞鸟
没摸过你的羽毛  要不是那个清早  我说你好你说打扰


要不是我的花草
开得正好


哪里找啊哪里找啊一切很好不缺烦恼 [/face]


我是你的新房客.阳光明媚的上午.敲开你房间的门.

穿着拖鞋的男人,头发凌乱.笑容纯真.可是我看得出你疲惫了.

你知道那一夜我坐在列车的最前面,轰轰烈烈地向你赶去.生怕错过了最初的晨曦.
我想在所有人前面第一个看到日出,第一个看到你未开眠的面容.孩子般糊涂的,邋遢的.
爱得一塌糊涂.没有冲过的马桶上留着你身体的气息,还有刚刚掀开的被窝,
我赤裸的身体躺进去,还有余温裹着皮肤.拉上来闻,都是你.


大街上翻卷着人们的笑声.又有很多人在争吵.落叶和垃圾彼此纠葛,沸沸扬扬.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们.只有我们静得好象死去多年的尸体,干净,消瘦,
再无其他多余的暧昧可言.并排躺在棺材里,而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对于这个棺材,我的躯体也是新的.然而我执意,执意要于你同葬.
好等去时有人暖你身体.

静夜安宁.白昼只觉得短.

告诉过你,如果是贪恋太多.就注定一无所有.一切都好,我们不缺烦恼.
什么都还在,什么都还残留着昨天的味道.手臂上的暖意.脚趾记得.
肩膀记得,后背记得.耳朵记得,眼睛记得.我记得,你不记得.

这条路上真黑.我跌跌撞撞地跟随着.拉不到任何熟悉的线索.找不到.听不到.
包括连同你在内的所有物件。只得顺着自己的感觉前行,又不得走慢。
怕跟不上你。死心塌地。盲目得近乎无耻。

路边一丛花开得正好,我凭嗅觉知道。我的鼻子一直很灵光。这个你不知道吧。
我闻得到你身上活的气息。棺材冰冷。你的心脏还是暖的。
你一点也不想同我一起死。这是一个天大的谎。

自始自终,对你来说。我都是一个新房客。

没有拥有房间的权利。虽然我曾经在此居留。



(追忆白的亲爱的们,我回来了,回来继续这些字,还有,说一声哦,
因为前面贴的一些字已经有刊物要了,所以要转载的时候请告诉我一声。谢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26 10:42:06编辑过]

26
 楼主| 发表于 2005-4-26 18:43:13 | 只看该作者
[你还想念谁]

有时候就是那样,突如其来的疯狂和寂寞。
袭上来,冰凉地爬满皮肤。
想到多年以后可能在街头与你接踵擦肩的每个瞬间,我们终于如陌生人般匆忙错过。
心里略略酸楚,却只能一笑置之。
回到醉生梦死的生活,总有一些东西让人不忍触碰,就比如说你曾经爱过,或者恨过。
总好过冷眼相对。

朋友说我开始渐渐变成工作狂人,却是一直在做着和学业无关的林林种种。
面对着冰冷屏幕的每个时刻,内心充斥的交织的感觉,渐渐被空茫所替代。
你能够感觉到的,除了虚无,还是虚无。

早上8点多在床上醒过来,辗转也不能够再入睡。
起床洗了衣服,喝了大杯水。
坐在桌前写写画画,是应了别人的长篇,写着很艰难,手指关节疼痛得好象要断掉。
雨断断续续地停了,外面的地上一片湿漉漉的水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人,笑或沉默,睡眠或清醒。
每一样都是做得极尽彻底。

遭遇过的人,匆匆在生活中倒退过去,直到完全淡出。
写下来的文字,也终究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下雨了,不过就是如此,空气稍稍地清新,心脏轻微地疼痛。
动荡不安的记忆在安静中纷至沓来,一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细部。

我们都不再天真地诉说承诺,不再天真地期待忘却。
我们顺其自然地退出各自的世界。
直到对彼此的状况一无所知。
除了午夜梦境里拥抱遗留下来依稀的温暖,除了手间残存的熟悉气味。
我们的印象终究得一无所有。

直至所有的怀想都冠上了多年以前的名义。
你还想念谁。



27
 楼主| 发表于 2005-4-26 18:45:18 | 只看该作者
盛夏安眠


我想在夏天好好地睡去,没有纠葛的梦境,只有微风,徐徐地吹过记忆的床。

                                                            ————小眠


[小眠的耳朵]

每当我心烦或者过于忙碌的时候我的头皮就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伤口,顺着越来越长的头发摸索上去轻轻碰到张着嘴巴的裂缝,抽回手来,手指上淡淡的血迹,粘稠疼痛。2005年开始以后我常常被这样细微的痛楚所困扰着,精力也长期处于透支的边缘,永远有开不完的会和写不完的字,日子漫长得好象没有尽头。夏天逐渐到来,我又陷入吃不下睡不着的状态里,仍然无休止地逃课,白天窝在宿舍写字,晚上趴在窗口抽烟发呆,4月的夜空开始显得晴朗,大片大片的云层席卷过郁蓝色的天空,偶尔有微风吹过来,抚在脸上,然后我就神经质地笑了。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小眠。

在街头那家精品店里给自己扎第三个耳洞的时候心里掠过一丝的痛楚,那种微妙的感觉犹如忽然听到记忆深处的某一首歌,比如《阴天》,牵扯着与某个记忆里的场景不期而遇,仿佛一瞬间自己又置身于过往的小城里。汐汐告诉我她又穿了一个耳洞之后我一直放不下要打洞的念头,想到那年除夕夜里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然后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耳骨穿透钢针的时候,那种些许决绝的心情。汐汐在走了的第三个夏天里,依然深切地影响着我的生活。走出精品店之后我情不自禁地抚摸新的伤口,感觉它们带来的微妙感受,有点不可理喻的快活。

汐汐说一个人的生活让我逐渐变成一个神经质的孩子。
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因为汐汐和我一样,对一切神经质的东西抱有莫名的好感。
只是遗憾的是我们一直没有遇到一个足够神经质的男人。

晚上睡在宿舍里,天气开始窒闷炎热,和女孩子们若有若无地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讲起已经过去几年的时间,那时候生病一个人休学在家,常常整天一言不发,日日在外游荡到夜半才回家,坐在路边的台阶或者栏杆上,看着少年打着口哨成群走过,彼此的姿态都好象是一种年轻的噱头,或有或无地做作。还有凌晨无眠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写凌乱的字,或者轻轻带上门外出,在城市还没有苏醒的街道上游荡行走,或者停下来抽烟,有流浪的小狗走过我身边,眼神如婴儿无辜,那一瞬间,我相信我们彼此都留有悲悯。那是整整一年浪荡不安的时间,生病,治疗,沉默。脾气开始变得粗暴而怪异,只有汐汐肯一遍一遍地陪在我身边走过小城所有的大街小巷每个角落,我们走着,不说话。牵着她温暖的手,两个人的手臂上都是伤痕累累,但仍然觉得安心。说到这些的时候女孩子们会偶尔发出感叹的声音,或者是怜惜,或者是理解。

曾经一度我对回忆抱有某种不可质疑的否定,已经很久不去想过去的事情。
时常觉得频繁的回忆是对往事的意淫,往往平淡的物事在回忆的揉搓下变的不真实,甚而泛着虚幻的光,比如在深黑的教堂外面那个仓促的拥抱,回味过去只有微微心酸的浪漫,看起来符合一切初恋的感触,谁知道当时的两个少年心情像做贼般的恐慌,小心地倾诉爱恋和诺言,记得许多的纪念日,又是一个响亮的噱头。

如果不是那天朋友玩起真心话的游戏我也不知道自己会那么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
2001年3月7日。
蹲在操场边上失声痛哭的小眠,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
一晃眼就好几年过去了,也再没有过类似情感的经历,或者是怕了,或者是累了。总是怀疑自己记忆的动机,疑心是源自一场蓄意谋划的结果,恨意横生。汐汐说我原本也没有认为你会喜欢那样的男孩子。平常,孩子气,甚至带着点弯劣的痞子气息。说白了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我听着这些话微微笑着,已经不会去否定自己做过的一切选择,也不会去否定那些遇见过的人,彼此的相遇,不过是青春仓促的成长,好似急着要让自己成熟,强大,经历丰富。而后觉得累了,厌烦了。也就停了下来。原以为会刻骨铭心到现在回忆过去也不过就是书上说的淡淡的感伤,这么几年都过去了,也早该云淡风轻。

现在的小眠。所有的生活内容是写字,挣钱,课业,白日梦。
生活中最重要的人是爸爸妈妈,外婆,还有汐汐。

很多事情原本并不需要多加思考,比如新穿的耳洞,如果非要细细追究它的意义,我可以为它写个声泪俱下的故事,很煽情。只是这一年的夏天又来了,每到夏天的时候我都开始变得极其焦躁,可卡因,咖啡因,酒精此消彼长地在空虚的胃里烧灼。已经懂得在沉默的时候不想太多,如果真的郁闷来袭,会把自己丢到床上蒙头睡觉。

或者就是如此,慢慢地长大了。
有天网上碰到昔日情敌,我询问她是否还好,她说还行还行。
你看,其实感情有时候也不过如此而已。

人一旦过了某些敏感的年龄,听到再感伤的音乐也不会掉下矫情但纯真的眼泪,任何事情都再难以惊动生活中的任何细枝末节,只感觉到时日静静流淌过去,好象清水从指缝间渗透,只留下清浅潮湿的痕迹。个人主页上的字,也开始变得很有些痞,甚或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的。告诉每个关心自己的人,小眠很好,她留长了头发,记得在天气热的时候擦防晒霜,她的耳洞上穿上了亮晶晶的小花朵,她好得没有缺陷,除了那些即使什么都不想也依然睡不着的夜晚。


(放在论坛的部分到此结束,因为是给杂志写的稿子,抱歉。)
28
 楼主| 发表于 2005-5-4 18:37:17 | 只看该作者
再见。再见他。

其实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撕心裂肺,当然,也没有想得那么轻松过关。
痛是痛了,隐隐的。好像一个羞于示人的伤口,颜色隐晦。
剪了新的头发,一边和人聊着,一边和他视频。
把他的样子抓图给海底看,他说没想到你喜欢这么MAN的男人。
呵,其实他一点也不MAN。我看过他掉眼泪的。
虽然只有一次。

他带我涉水,过河。这不是隐喻。是真的。
他在前面带我,一步一步,渐渐前进。
三月的水流不算急。还有阳光。我是怕水的。
可是跟在他后面,忽然就很安心。

直到血的颜色从并不清澈的河水下层涌上来。
我才知道他受伤。
很多血。
他的脸都白了。
我们坐在沙地上的时候,他望着我。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我吓坏了,心疼至极。

呵呵,那还是我们的15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成大人了。
再见的时候,也会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而不再羞涩。
他穿了干净的衬衣,仰头靠在椅子上。
他给我放歌。我说我记得你曾经给我放过一次的永夜。
我也只听了那一次。这是纪念么?亲爱的DJ。

亲爱的DJ,夜完了么。结束了么。
我知道,一切都有尽头。
只是很抱歉,再见到你,又有某些东西翻涌。
但它会平息。因为你过得快乐。

29
 楼主| 发表于 2005-5-14 06:55:38 | 只看该作者
她落在我的脚边不到十米的地方。砰的一声。激起地上不多的灰尘。
十二月的凉风出奇悲凉地吹着,我看见血慢慢地从她的五官溢出来。
她两手空空地摊着,到死的那一刻,终于一无所有。
风吹得很烈很烈。
警察过来询问。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女人流血的眼角,眉梢。
七楼。
距离。高度。夜晚。生。死。

在我告诉慢慢这一切的时候他明显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我看到这个男孩眼里的恐慌,也知道自己嘴角不屑地笑了笑。大群紫色的云层和蓝色的风低低地擦着他红色的头发掠过,城市郊外的黄昏显出诡异的宁静。此刻慢慢的黑色风衣显得和他纯洁无辜的眼神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的眼睛和手都很干净,白白的,未经血腥和离别。所以他还具备盲目的勇气。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一些命定的真理,我只是想告诉他,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他想象的那么浪漫和简单。这个世界很多人会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离开我们,七楼,也不过就是生和死的高度。最后的场所。我亲眼目睹到某些人的死亡,感觉血是从自己的眼睛里喷射出来,顿时瞳孔放大,整个世界颤抖扭曲。

慢慢说其实你适合写杂文的。那些无病呻吟的散文和情节奇异的小说并不适合你。
我笑。因为在认识慢慢以后我变成一个很会说道理的人。
或者更像一个传教士,不断不断地把道理读给他听。
慢慢是极其糊涂的孩子。
一塌糊涂。
糟糕得好象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某条缺尾巴的小狗,细脚伶仃的成长起来。

这个黄昏,我们并肩走在铁轨的两边,歪歪斜斜地前进。郊外开满了黄色的野花,草也肆意地蔓延着。我似乎是有决心有阴谋地要给慢慢讲这个有关于死亡的故事,因为有的时候知道退缩,未必不是一件勇敢的事情。慢慢的表情很容易泄露他的一丝恐惧,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坚定地望前走,疯长的高草顺着废弃的铁轨生长,一路就要遮盖住慢慢的腿。这使他过分瘦削的上半身看起来更没有依托,他茫然地,带着不知名的忧伤往前走,这一刻他也并没有忘记拉着我的手。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忧。因为他的掌心始终凉凉的。

她是谁。
恩?
我是说,那个跳楼的女人,是谁。慢慢停下来问我。
我转过头,认真地看了看慢慢。我说,不知道。不认识。
男孩稍稍没有那么紧张,他的手开始松弛下来,放心的,似乎又是安心的。

我笑了笑。将他瞳孔里的片刻怀疑置于眼底。
前方某处是铁轨断裂的尽头。


[Where did sleeping last night]

听NIRVANA。那一年的夏天。我狠狠地听,歇斯底里地听。

每天半夜把音响开到最大。听着那个男人的嚎叫和近乎哭泣的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感觉到一阵一阵被撕裂的快感。床脚堆满了没有洗的衣服和袜子,房间里都是刺鼻的酒精味。我知道爸爸一定又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红着眼睛哭泣,脸上鼻子上发满了红渗渗的酒疹子,四肢无力。我们的夜晚总是这样没有任何遮拦地到来,失语的人们总是更加沉默。我抱着一本粗糙的诗集一边读一边冷冷地微笑,那是一个好朋友自己印的小册子。他写了很多美好的奇妙的充满乐趣和痛苦的诗句,我常常说他的比喻和新鲜词多得无可计算,而且他总是皱着眉头,非常的神经质。楼下不知道谁家看了整夜的电视,或许是存心要与我的音乐对抗,两种声音在过分沉寂的夜色里彼此碰撞,又巧妙地擦身而过。遗憾的是谁都没有头破血流。我低下头,在苍白的灯光下轻声阅读那些句子,有一首诗叫《妈妈我病了》

妈妈我病了,妈妈请让我回家。
妈妈我病了。
我想回到你蓝色的子宫里。
我想蜷缩在你的肚子里。
妈妈我想你再像从前一样抱紧我的身体。
直到它扭曲变形。
妈妈,我病了。
我背上长出了奇怪的斑点。
它像死了你脸上纵横交错的笑纹。
我知道翅膀是什么形状。
我还想知道飞翔是什么。

可是妈妈,我病了。

那些字一个个地烙进我的眼睛,好象深渊的颜色。墨绿的,似乎还有巨大的回声。我学着朋友的样子皱皱眉,我没有镜子。可是我知道自己一定是扭曲了。是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学会邪恶地笑了,露出两颗青白的虎牙,苍苍地对着不说话的字句笑。因为并不好笑。是的。我还会咳嗽,在痛苦异常的时候拼命咳嗽,掩饰着身体某部分的残缺。好象一只掉了牙的老狗。狼狈不堪。我站在阳台上大声朗读这首诗,它非常美,以至于我的声音都颤抖了。风呼呼地为我鼓掌,哗啦啦。妈妈,我病了,妈妈,我病了,妈妈我病了,我病了我病了我病了……

别念了!爸爸从卧室里冲出来。像只无辜的兔子。红眼。
他冲到阳台上拎着我的衣服领口,狠狠地扇过来。
啪。
很清脆的耳光。我摸了摸自己凉的脸。
看着爸爸恼怒的表情,他的整张脸都是恐慌。我笑了。是的。我又笑了。
妈妈,我病了。我继续念。
爸爸抱着头大声地嚎叫,蹲下来不住用头往墙壁上撞。
他开始哭泣。开始忏悔。他说我错了我错了你为什么还不原谅我,你这个魔鬼。

爸爸不是第一次叫我魔鬼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我就是妈妈留在他身边的一根针,随时都要刺得他痛。这样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忘记那个夜晚,这样他才会记得。我烧了他所有的衣服和床单,因为上面有另一个女人的味道。我在一个晚上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剪光了那个女人头发,她终于在还没天亮的时候仓皇而逃。爸爸,你不要舍不得,你应该知道,能够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的人,只会是我和妈妈,也只能是我们。虽然你曾经那样慈爱地唤过我是你的天使,虽然你现在无比痛恨地说我是魔鬼。没有关系。都一样。知道吗,爸爸。这都一样。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就算直到有天你也像妈妈那样离我而去。我也会很快地追随。我们三个人,应该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不是吗?

我蹲下来,缓缓地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抚。

爸爸终于安静下来,他睡着了。毛巾敷好,被子盖好。我拿了他放在桌子上的那盒烟悄悄地带上门出去。凌晨三点。是散步的好时候。慢慢地习惯在这个时间一个人出去,人们都睡了。于是我是安全的。楼梯间的灯全部都坏了,我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手里的烟,火苗开始跳舞,烟头好象一只小灯笼,摇摇晃晃地牵着我走。楼梯真长,真黑。妈妈你从来没有教会我怎样才不怕。我想你也一定害怕。可是七楼更黑。你为什么有勇气。我已经不怕了,你相信吗。

凌晨的街道是最干净的。
落叶还在。风还在。城市像个晚睡的女人,连昨夜的残妆也还在。
这一切看上去刚刚好。路灯昏黄。但足够照耀我的路。没有任何陌生人经过。除了一只偶尔跟随我出没的野猫。而我们已经熟识。至少互不打扰。它踩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过,略为轻佻的美感。我抖落手里的烟灰,有时候会一路跟随。反正四下都是寂静。四下都是陌生。于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也终于可以不问方向,可以闭着眼睛上路。想到哪里,走到哪里。这是自由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比飞翔更自由。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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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25 04:09:11 | 只看该作者
大概是24日。近来过得浑浑噩噩。并不知道时间流逝。
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些日子吃得不好,心里还有些委屈。呵呵。

一些人给我留言,一些人开始遗忘。
《安眠盛夏》在《80后》的一本增刊上。《天空空》在《漂》上面。
这两本杂志应该会在下个月面市。不知道到时候看到自己的旧文又是怎样的心情。
有人带着我的稿子消失在互联网上,我原以为可以挣一笔小钱但是现在缺毫无踪迹。
朋友又和她的男友闹分手,人人都分分合合,惟有我独身却乐得自在。

在教室看一下午旧片《角斗士》。热泪盈眶,饥肠辘辘。
写字不足2000,便发现情节开始自己运转。从现实到秦朝,不得而知。
信长的状态让我担心,但又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改变的感觉最让人无奈。

去凉久看尘,她的叶子一向热闹非凡。
从玄的留言知道追忆白的重开于是回来这里续稿。
什么时候,我们能够真正地站在一起,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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