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白。

标题: 【如语诉。】时光不及你眉眼纤长。 [打印本页]

作者: 夏亦凉 时间: 2010-5-2 17:30
标题: 【如语诉。】时光不及你眉眼纤长。
本帖最后由夏亦凉于 2011-2-11 17:25 编辑

07。

时光。依旧如此，慢慢，慢慢的在饱满的日光里消失殆尽。

苍绿。雨水。湿气。以及草腥味。浓墨般泼洒在沿海小镇的四月里。近四年来与生辰日有关的气候始终是多雨或者阴天，没有日光的轨迹。又或许是清冽的雨水有振奋人心的作用，每年风声至此，能够清晰的想起记忆里的场景。好似长久以来未曾废离的梦境轮廓。只是梦境的片段冗长繁多，淋漓而散漫。虚无浅薄的年少也逐渐变得欲说还休。

时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在我的侧脸上。伸出五指去挡住射入瞳孔的光线。却也有些束形光线从指缝里流泻而出，附着在颗粒饱满的尘埃之上。是被称之为记忆的存在，生于杂尘而不染铅华。我在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厚重的云朵，成群掠过城市的上空，像是若干年前随手撒下的无风森林。胸腔里的呼吸声永远比时光流逝的脚步慢上半拍。所以才会如此怀念未尽兴的时光。以及想念那年的自己。

我未曾明说过想念那年的自己。却总在记忆庞大的迷宫里摸索探寻。只是记忆能够远观却不能把玩。曾经你在晴朗的午后，搭乘公车去往寺庙看锦鲤和荷花，在旁人不经意的瞬间丢下面包屑。你看过无数次的一个人的海，随着黎明的曙光或者落日的余晖。也曾路过诵读经书的古刹，走过晨祷的教堂。是你吗？那个在阳台上计算未被雨水冲刷下的星辰的人，在未熟悉的异地没有地图而迷失在钢铁森林里不知所措的人，在他乡月圆烟火绽放的时刻想念父母而无声流泪的人。都是你吧。

你选择在晴好的时日登上山顶，俯瞰世间的时候顿生万众仰慕的轻浮。在静谧的午后时光把身体蜷缩深陷在巨大的沙发里，CD机反复播放五月天的歌曲，你的目光穿过巨大的环形落地窗望向不远处的海洋，原本只是闭眼假寐，却在计划之外的酣眠。你在一场夏日傍晚的暴雨里，听见隔壁居民楼的提琴少年在阳台上演奏海顿的《小夜曲》或者其它，悲怆抑或婉转。依旧是落地窗的沙发，只是映入眼的是一座破碎而颠倒的城。在闷热的夏夜里不情不愿的用力搓洗沾染油渍的白色校服的你，在晴朗春日里弯下腰用相机捕捉花朵气息的你，在萧瑟的秋日黄昏里立于长堤之上沿江岸而歌的你，在凛冽的寒冬冷夜里裹紧大衣于灯下给远方故友写信的你……

那些存留在静止画面里的，十三岁的，十五岁的，十七岁的人，都是你呢。是那年的你，依旧蛰伏在我心里最隐秘的莲花圣地，记忆在雨水的浸润下，慢慢，慢慢，长出最柔软的青苔。只是哪怕我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去颠覆时光预设的轨迹，却也不能，再遇见那年的你。

很早之前我就明白，遇不见那年的你。只是依旧会想念。我想念十年前的你，可以在深夜寂静的大马路上不管不顾的走。

我想念六年前的你，可以蹲在人潮里无所畏惧的哭泣。我想念五年前的你，那时候的你一个人旅居在另一座城市，不用背起那么多的责任。我想念两年前的你，那时候的你可以靠着她的肩头在学校人最多的地方啜泣。可是现在的你也不是那么勇敢了。现在的你，只能在深夜里缅怀，因为黑色的幕布可以遮住你的伤口。现在的你，一仰头就可以把眼泪倒流进心里。现在的你，已经会害怕陌生的人群害怕交谈害怕沟通害怕让人知道你多疼。那么，我亲爱的你。是长大了么，是长大了吧。所以开始害怕未来了么。后来我也遇到世上的很多人。唯独不再遇到年少的你短发的你后来长头发的你凶悍的你脆弱的瘦削的你哭泣的你假装的你真实的你。你是我一衣带水的故乡，而故乡，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如今又是一年芳草绿，世人皆爱人间四月天。

而我只知晓，最难将息四月天，盛大的是花朵潋滟，卑微的是你记忆里的侧脸。

06。

春节期间随干爹回乡下看望他年迈的双亲。在午后的时光启程。我坐在副驾上，随手找出一张古旧的纯音乐，开始和他说起琐碎的日常生活，说起学业，过去以及未来。亲昵的向记忆深处刨根问底。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了，抵达的时候恰好暮色四合，炊烟四起。他回房小憩，我则陪起了年迈的爷爷。细数之下，竟也有八年之久未曾回到这里。泛黄的记忆在此时逐渐明朗化。爷爷与我絮絮叨叨的对谈，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他在讲陈年往事，以“你小时候呀”作为开头，随着时日的线索，贯穿始末。没有矫饰，没有虚浮。

我在西屋里盏茶入味，屋内另一角，小段小段断续的独白随着火炉上的药汤慢慢沸腾。有着标志性的独处和抑郁气质。会突然觉得阳光安详。炉里熏着文火，药汤的热气不断向外翻滚，空气里染上干枯，艰涩的气息。言语随着茶香药味流动、慢溢。世俗的生活格外饱满，安定祥和。却也恰如其分的荡气回肠。

所有世间给与情感的珍重，赠给彼此独自回忆和珍藏的机缘。在转身的瞬间我们巧合地抓住时间的发辫，却不能轻易的说出，这时间里究竟暗藏这多少玄机和隐秘。也因此显得更为郑重端庄。

对于年近九旬的老人而言，长时间的交谈使他有了倦怠之色。我在他闭眼的间隙起身望向老屋门口的戏台。“你小时候呀，和你爸爸一样，顽皮到不行。在戏台上上蹿下跳的摔破了膝盖，红着眼眶跑回了家。”

一个已式微式的黄昏。一段无关风月的对谈。一对不以血缘为情感根基的人。以及。一场饱满而又温暖充沛的世间情意。

作者: 夏亦凉 时间: 2010-5-2 17:30
05。

不开心的时刻常常伴随左右，只是在人群里会自然而然的镀上一层保护色。心有不甘的时候在纸上写上几百个“算了”，而后在下课时淡定的将一摞纸丢尽垃圾桶，面无表情的告诉自己“就这样吧”。省考成绩放榜的那天，放学和心情沮丧的同伴回家，他问我“你好像没有不开心的时刻噢”。我浅笑回应他，我不开心的时候没有让你们参与其中。有些事之于我，过路客没资格参与，剩下的为我所爱的人不忍心打扰。于是只能自我果腹。你对我说“你是快乐的”。我也保留着这样的幻想，日复一日的催眠着自己。以为那些悲伤会随之羽化。

——我是快乐的。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世界并未给予我任何回应。哪怕是悄然的回声，都没有。

——算了吧。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没有履行的诺言，无法回去的曾经，无法结痂的伤口，无法推翻的现实……都就此掩目作罢，也不要再提及。倔强是天性使然，我也不想在你路过的风景里哭。

生日那天几个朋友约好隔日中午到我家吃饭。于是当晚做完功课后就忙着收拾房间。很多东西杂乱无序的堆积在房间的角落里。小说，杂志，信件，手饰等等。整理这些的时候发现许多属于他的印记。神色随之黯淡，心有戚戚然。也庆幸还好这些物件幸免遇难。在当日蓝说不要把那些信件撕毁时，我并未曾细想。只是武断且决绝的毁尸灭迹，并且无所顾虑。白羊座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果然名不虚传。我在拒绝他人的时候，后桌的女生对我说，其实你还没有放下他吧。释然了吗？我也常常追问自己。我时常会想起他，以及一同走过的年岁。但更多的时候，我知道，牵绊我的并不全是他。而是一起走过的路，唱过的歌，看过的书，欣赏过的风景。可悲的是，这些如今被我视若珍宝的刻骨的风景，在当时，却以为是寻常。

几个好事之人问我生日这天是否收到他的祝福。没有。我简短的回答他们。并没有收到祝福，但也不会怪罪他。我们的性格太过相像，又如同《飘渺录》里的姬野。自卑又自负，倔强又偏执，脆弱又坚强……从来学不会如何善待自己，把对方当成自己，所以不懂得向彼此低头。这样也好，不甘认输的心性只会让自己愈挫愈勇，哪怕容易累，也试图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只是可惜，雕弓挂壁无用，照影落清杯。

在念及江南的“有时候所谓一生的奋武，只不过是为了凝固在记忆深处的侧影。”会心有不甘，我知道。所以总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世间情意，自有因果。面对黑暗时，自知是属于自己的一场独幕剧，胸腔里会被疼痛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倏尔想起去年十二月五日时随同父母去参加叔父的晋铎纪念。考取上海神学院的男子，终于成为天主所垂顾的司铎，在鼓浪屿的教堂，厦门教区的神父。许多虔诚的教徒，集资在叔父的故乡建了一座教堂，叔父回顾年幼的颠沛，以及信仰天主教的缘由，一切皆因受到神父的鼓励和救助。

他说。倘若门窗紧闭，阳光不曾涌入，月色不曾涌入，光芒从何而来？

会有许多成长的隐痛，我知道。所以通常选择视而不见。这样的成长或许隐忍过多的苍茫和凉意。我只是一味的想要成为心有隐痛却自甘有所担当的女子。

04。

近些年养成翻阅旅行杂志的习惯。闲暇时会不自觉的信手写下一连串的地名。边陲小镇或者千年古都，小桥流水或者塞北大漠。我是自以为血液里有着浓烈的驿马情节的人，并假想掌心上纠葛的纹络就是杂乱无章的地图。大漠王者快马加鞭为了获得更多的疆域，而你在打马而过的沿途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你们并无不同，改写沿途国度的名字，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故土。而他日再回首，不过只剩下置于口袋里的一撮黄土。旅行的意义无法参透，只是自知故乡是回不去的地方。这一迈步，即是天涯。

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对现状会有所质疑。如当初所言，用尽平生力气，最初所获与初始的愿望竟去之千里。年来种种浮萍心事，未曾开口全盘托付。也仍旧无法释然。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质疑的层面，对于暗夜里的响雷心有余悸，于是不敢提及颠覆。只想试图做得更好。清楚的明白，今日会怀念几年前的生活，将来也会惦念如今，哪怕此刻并不安稳。想必也是应了那句。旧时光是个美人儿。突兀的想起史铁生的一句话，或许这句话与此并无太多瓜葛，却依旧想提及。

——“这是你的罪孽，亦是你的福祉。”

有许多画面时常被我想起。幼时上完钢琴课和母亲一起回家，路上经过他人家里的田园，会偷偷扯下一大把豆荚。到家后把它们刨开，将饱满的豆粒藏在玻璃瓶中，日日把玩。会想起很多年前我弹奏《送别》，父亲坐在摇椅上随之哼唱，面带浅笑，并且安详。这是我们最爱的古旧歌谣。在我家不远处，有一个修理自行车的简陋铺子，门的两旁放着不同的中国乐器，白日里并无不同。晚饭过后，老人会与他几个朋友一起，弹起那些四五十年代的歌谣，偶尔还可以听见稀有的南音。路过这里的时候内心有喜悦，并且钦佩。即使生活清贫，也要有丰盛富足的内心，简单并且洁净。

应该更多的关注生活里的细节。我这样告诉自己，以借此消磨烦躁不安的情绪。空山新雨后的青草气息，含苞待放的野生百合，吴侬软语的捣衣曲，烟波上的渡船，浅色山水里的过眼云烟，古旧照片上的泛黄印迹，碎了一地的琉璃，灯火阑珊的酒巷深处……需要花费足够的耐心才能逐渐培养出从容淡定的心性，时光里有许多美好，但通常只停留在于瞬间。于是只有细心的体会和观察，绝不是仅仅停留在赏心悦目的层面。

想要成为大气的人，拥有单纯的内心。不因太深的权谋扰了心，不被太多的兵法、太厚的内幕乱了眼，也不会让繁华富贵惊怯内心。待人接物平和恣意且诚恳，洞察世事且心有乾坤。能面对风浪且战胜。千斤绕指，稳若泰山。

任你密雨斜侵，我只坐拥王城。

作者: 夏亦凉 时间: 2010-5-2 17:30
未完待续= =

作者: 安之若素。 时间: 2010-5-2 18:46
加油加油写的很好。

作者: 萧无弦 时间: 2010-5-2 20:35
可惜不是林微音.
黛眉春绿
花开四月天

作者: 殇逝 时间: 2010-5-8 18:38
五月天。
悲伤，快乐都是五月天的歌声陪着我。

作者: 尉之鱼 时间: 2010-5-12 17:14
“只想试图做得更好。清楚的明白，今日会怀念几年前的生活，将来也会惦念如今，哪怕此刻并不安稳。想必也是应了那句。旧时光是个美人儿。”
相当于我有共鸣的句子，似乎能看到以后了，然而还是存有略带羞耻的幻想与没有来由的信心。

作者: 狸猫。 时间: 2010-5-14 23:26
夏亦凉夏亦凉。

我默默看着你有一段时间了。约莫一年

作者: NOcolor 时间: 2010-5-15 13:24
学习学习，文采很好，等续......

作者: 米粒 时间: 2010-5-15 18:42
怨言是上天得至人类最大的供物，也是人类祷告中最真诚的部分

作者: coke 时间: 2010-5-22 21:43
找个靠前的位置看好文~~期待更新~

作者: 麥珂 时间: 2010-5-22 21:48
也喜欢在播放列表里放一串五月天的来回听

作者: 夏亦凉 时间: 2010-6-17 15:33
这几天都在听五月天摇滚。我妈说我老轰炸她耳膜……

作者: 森之 时间: 2010-6-17 18:55
这是你的罪孽，亦是你的福祉。”

我喜欢史铁生。

你的文字有凛冽而清泊的感觉。

作者: 恍洳隔世。 时间: 2010-6-17 23:22
没想到我们年纪相仿，你所想的事情却比我深刻的多。

作者: 夏念昔。 时间: 2010-7-5 21:07
任你密雨斜侵，我只坐拥王城。

喜欢。

作者: 祭司的钢琴 时间: 2010-7-8 23:10
文字功底很好诶。BA XIA~

作者: 初阳 时间: 2010-7-20 01:00
恩恩，写的很好啊....等待更新

作者: 雨葭 时间: 2010-8-10 11:13
脑海里浮现了若干画面。

作者: 苏清欢 时间: 2010-8-16 11:17
五月天。
好不好。

开始听得莫名其妙的。
后来。。大概是意会了吧。
反反复复的听。

作者: 未舒 时间: 2010-8-17 13:03
顶顶顶，赞赞赞。
题目真的很诱人···

作者: 晴。 时间: 2010-9-1 21:29
这是谁的罪孽，会成就了谁的福祉？

作者: 我是一棵小树 时间: 2010-12-20 21:51
任你密雨斜侵，我只坐拥王城。

作者: 兔子小嗯 时间: 2011-3-16 20:48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白里面我最喜欢你了（害羞）{:5_113:}

作者: 东水 时间: 2011-6-24 10:52
如果好奇心杀死猫，那么，我早就把你杀个够了，

作者: 夏亦凉 时间: 2011-7-5 22:09

东水发表于 2011-6-24 10:52
如果好奇心杀死猫，那么，我早就把你杀个够了，

东水君不要这么吓我吧……

作者: 夏亦凉 时间: 2011-7-5 22:09

兔子小嗯发表于 2011-3-16 20:48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白里面我最喜欢你了（害羞）{:5_113:}

谢谢（羞涩

作者: 东水 时间: 2011-7-19 20:09
我把你的文章都收藏了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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