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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果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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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碟】忽然之恋(从强奸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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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4:49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一)
下了班就往医院赶,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苏茜不知道怎样了,一想到她那张苍白的脸,一想到她竟流了那么多的血,心里就发颤,堕胎怎么会那么可怕?做女人怎么会要承受怎么多的痛苦?苏茜,脆弱又娇气的苏茜,能经受得起吗?
跑到医院,冲进苏茜的病房,终于呼出一口气。苏茜醒了,这个时候她正斜靠在床头,偏着头看着病房的窗外,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
听见响动,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眼神,无助的凄然的,让我心里蓦地一痛。
“苏茜,”我走过去,几乎不忍去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你好些了么?昨天……昨天我差点要吓死了。”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凉好凉。
“巧然,”她朝我一笑,那几乎是惨然的笑,“谢谢你……救了我。”她的声音再不如往日那般清亮,虚弱的细小的,她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又红又肿。
“别这么说,”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好想赶紧捂热那凉得浸人的手,“我真恨自己没早点给你打电话,让你受了那么多痛苦……”
苏茜静静地瞅着我,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你爸妈呢?”不知怎的,她的眼光让我莫名的担心,那眼光里总有一缕绝望似的,“怎么没看见他们?”
“他们走了,”苏茜转开眼去,盯着面前雪白的被单,“他们从医生那里知道了,爸爸大发雷霆,妈妈直说我丢人,他们都骂我,狠狠地臭骂,说我还没结婚就怀孕,这样丢人还不如去死。”
我吸了口冷气。苏爸爸脾气特别暴躁,苏妈妈特别得爱面子,可是,可是怎么能这样骂自己的女儿,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吗?不知道女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她的心里比谁都痛,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安慰与温情,他们怎么能……
“苏茜,你别难过,”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你爸妈也是为你着急……”
“他们情愿没生过我这样的女儿,”苏茜打断了我的话,仍然盯着那雪白的被单,“巧然,我在这世上好象是多余的,谁也不爱我,谁也不在乎我。”
“不,苏茜,你怎么能这么想?”心里被揪紧了似的难受,“怎么会没有人爱你?就算你爸妈生气,还有曹宇……”我猛然惊觉,“对了,曹宇呢?他知道吗?来看过你吗?”
苏茜摇头,再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滑落下来,碎裂在白色的被单里。
“怎么?他不知道?没来么?”我瞪着苏茜,瞪着这个默默流泪,一夜之间几乎象变了个人似的女孩子。
“我们已经分手了。”苏茜哽咽着,艰难地说出来,肩头抽动着,眼泪象急骤的雨,更密集了。
“分手?”我惊愕地看着她,“怎么会分手?怎么会?”都已经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怎么还能说分手就分手?
“他已经不再爱我了,巧然。”苏茜抬起眼来,满是泪痕的脸上,是无法言喻的痛,“他真的不爱我了,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孩儿,他不再对我说那些甜言蜜语了,只说两个字,分手,只有分手……”哽咽的声音再也无法继续,趴在膝头上,压抑地抽泣。
我瞪着那痛苦抽动着的肩头,那抱着膝头的几乎憋掉了输液针头的手,心里又是痛又是愤怒。怎么能这样?曹宇怎么能这样伤害她,他没爱过她吗?他不知道自己深深伤害了一个如此爱他的女孩儿吗?他不知道她因为他差点丢掉性命吗?
“苏茜,你别哭!我去把曹宇找来!”站起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别去!巧然,”苏茜一把抓住了我,“别去,他不会来的。”她摇头,眼泪仿佛是再也停不了似的,“分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去找过他,他根本不理我,他说不关他的事,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自己的事要我自己解决。”
“什么?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他还是人吗?”我大声叫了起来,愤怒象点燃了导火索的炸药,让我的头我的胸肺,都要炸开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巧然,别去找他,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怎么能还去找他,这只能怪我自己,那么多追我的人,偏偏选中了他,只能怪我自己……”
“不行!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想怎样就怎样!”我挣脱开苏茜的手,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部,让我的脸又热又胀,“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怎么能逃避责任?他要负责,苏茜,他应该对负责!”
我大声地喊道,转过身便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把苏茜的喊声关在了那扇门里。
要找到曹宇,一定要找到他,他以为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可以推卸掉所有的责任吗?他犯下的过错,为什么要让苏茜来承担,以为爱情是游戏么?以为女人是玩物么,想爱就爱想抛弃就抛弃么?他要负责,他必须要负责!
冲出医院大门,差点被一辆车撞到,紧急的刹车声中,是一声惊呼。
“你做什么?怎么了,干吗跑那么急?”车窗里探出来的是那张担心的脸。
来得正好!不用我找出租车了。打开车门,我坐了进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急成这个样子,撞到你没有?”他担心又紧张地问道。
“你别问了,送我去一个地方。”我说了曹宇公司的地址,便不再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几乎没有犹豫便发动了车子,也不再说话。
到了曹宇公司楼下,跑了上去才知道他早就下班了,想起苏茜跟我说过曹宇的住址,便又往那儿赶。
曹宇没有和父母一起住,在外面租了套公寓,找到他住的公寓大楼,天已经全黑了。到了他住的那一层,敲门却没有人应门。怎么了?想躲起来么?不敢见人么?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么?我使劲地敲门,说什么也要敲开门。
“别敲了,他还没回来呢。”他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我。这一路,他象个默不出声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我说去哪儿他就开到哪儿,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没说。
我瞪着他:“你知道我找谁?”
他瞅着我,笑了一下:“应该是你朋友的爱人吧,我猜的。”
瞪着他,刚想说话,就听见电梯门“叮”的一声响,门打开了,曹宇紧紧揽着一个女孩儿的肩,嘻嘻哈哈地走了出来,两个人粘得腻得不象样子。
42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5:32 | 只看该作者
胸中的怒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真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耳光,牙都咬紧了,愤怒地瞪着那个轻薄忘形的男人。苏茜为了他差点死掉,为了他痛不欲生,为了他那么凄凉无助地躺在医院里,他却在这里亲热地搂着另一个女孩儿,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另一个女孩儿的身上。
曹宇抬起头来看到了我,猛地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冷冷地说道,竭力压抑住满腔的愤恨。
“曹宇,她是谁?”曹宇身边的女孩儿怀疑地看着我,带着些许的醋意。
“你放心,我不是他女朋友!”冲那女孩儿厉声喝道。
那女孩儿有些被我吓住了,往曹宇的身后缩了缩。
“你到底要做什么?”曹宇看着我,也冷冷地,分明是想在那女孩儿面前维护住自己的面子。
“要你负责!”我瞪着他,“苏茜现在躺在医院里,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苏茜?我已经和她分手了,再无瓜葛,怎么?是她让你来找我的?”曹宇的脸又冷又无赖,嘲笑似的看着我。
“分手?你以为分手就可以不用负责任了么?”我上前一步,“如果不是因为你,苏茜怎么会……她差点为此而死掉,你难道不该为此负责吗?”
曹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身旁那女孩儿怀疑的目光,让他蓦地有些心虚起来,却又强撑着:“哈!真是可笑,那又……”
“曹宇,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那女孩儿忽然挣脱开曹宇揽住她的手臂,脸色一变。
“什么事?”我又上前一步,冲着那女孩儿说道,“我的朋友苏茜怀了他的孩子,吃了堕胎药大出血差点死掉,他却说已经分手了不干他的事,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你更不会知道,你以后就将是第二个苏茜!”
女孩儿的脸胀红了,气愤地羞怒地看着曹宇:“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狠狠地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哎,雪儿,雪儿,你听我说……”曹宇慌了,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不是那么回事,你听我解释……”他拦住电梯的门,拉住那个女孩儿,却被女孩儿挣脱开了。
“曹宇,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想承认吗?你还想抵赖吗?”我大声喊道,心里已经愤怒地要冒出火来了。苏茜在医院里为他受罪为他流泪,他却生怕另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儿离他而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忘情薄幸的男人?
“够了你!”曹宇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里,恼羞成怒地转过头来冲我吼道,“你到这里来瞎闹什么,我和苏茜怎么样跟你有何相干?”
“苏茜是我朋友,当然和我相干!”我瞪着他,这个曾漂亮白净得象个女孩儿似的男人,如今看起来怎么那么的丑陋不堪,苏茜怎么会爱他?爱他什么?“曹宇,因为你,她现在好痛苦,她父母都骂她丢人,不管她,这都是你造成的,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你,你应该去照顾她,你应该对她负责!”
“负个屁的责!”曹宇冲到我跟前,一脸的无赖与绝情,“我跟她早就完了,断得干干净净,别说她没死,就算她死了,我都不会去看她!”
我呆住了,不能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这还是人么?这分明就是一头可怕的野兽在嚎叫,哪里还有半点的人性?
身旁忽然人影一晃,就听到曹宇闷哼了一声,“嘭”地一下倒在地上。
我惊愕地看着他,看到他半支起身体,鼻子、嘴角都流出血来。
“我从不反对男人花心,可是,”杨不羁向他走近了一步,“如果对自己做的事都不肯负责任,就不配做男人,”他又上前了一步,曹宇倒在地上起不来,狼狈不堪地向后缩了缩,“这一拳,是给你的教训,提醒你做事要负责,如果负不了责就不要去做!”
说完,他拉着我就走,在电梯里,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
“你干吗把我拉走?”我生气地瞪着他。
“你以为你能让他回心转意吗?”电梯门开了,他又拉着我往外走。
我挣脱开他的手:“可是他已经怕了,你可以把他揪到苏茜跟前去的。”
他站住,转过头来盯着我,盯了好一会儿:“这样把他生拉活拽回去,你觉得你朋友就会幸福了吗?”
我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走吧,别呆站在这儿。”他又拉住我。
“可是,可是苏茜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摇着头,忽然觉得有种无力感,“劝不回曹宇,我该怎么帮她?”
“面对现实,这是唯一自救的方法,谁也帮不了她。”他说道,将我拉进车子里。
把我送回医院,他想陪我一起进去,我拒绝了,我不想让苏茜看到他,知道他。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忐忑不安,我该怎么对苏茜说呢?她看到我一个人回来,心里是不是更难过更伤心了呢?也许我真的不该去找曹宇,不该对他还抱有希望,以为他对苏茜还有爱,以为这样的情分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抛诸脑后……一想到那个丑陋不堪的男人,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恶心,他从没有真正爱过苏茜,却骗得了苏茜的一切,现在的她,岂不是一无所有了,好凄凉好可怜的苏茜。
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又是那样的一幕。苏茜斜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窗外,可是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她在看什么,看在她眼里的是什么呢?
“苏茜,”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吃饭了没?”
苏茜转过头,看着我,那对漂亮的大眼睛黑漆漆的,却黯然无光,她把窗外浓重的黑暗都溶进眼底了么?
“他不肯来,对么?”她幽幽地看着我,幽幽地说道。
“他……没有……”我真恨自己的张口结舌,“我……没有找到他。”
苏茜瞅着我,静静地瞅着,忽然淡淡地一笑:“巧然,别骗人了,你见到了他,你的眼里满是对他的不齿与愤怒,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她仍然那样笑着,从没见过那么凄凉的笑容,让人禁不住心疼。
“他没说什么,”我呼出一口气,胸中却仍是郁闷难舒,“不过,苏茜,这个男人真的不值得你爱,你用不着再为他那么痛苦,他根本不配!”
苏茜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了,渐渐地隐去,好半天,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瞪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苏茜,你在想什么?”我不安地握紧了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身体要紧啊,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我竭力想岔开她的神思,她的样子,沉默木然的样子,让我担心甚至有些隐隐的害怕。
她摇了摇头,转过眼来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巧然,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她反握住我的手,手心里仍是冰凉,“你回去吧,太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不,明天是周末了,我不上班,”我朝她笑了笑,“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她看着我,眼睛里渐渐浮上一层说不出的疲惫:“好吧,巧然,我……我好累,想睡了。”
我忙扶着她躺下,她虚弱地躺在枕上,又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闭眼睡去。
坐在床边,看着睡着了的苏茜,她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竟是平静的,她已经想通了么?一切都过去了么?她的心里真的平静了么?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莫名的不安,她刚才看我的那一眼里,那眼底深处分明,分明有着一抹让人害怕的绝望。
又累又悃又乏,我也禁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又忽然惊醒,怎么睡着了?心里莫名地一悸,苏茜?
慌忙去看她,她依然熟睡着,依然是那么平静,那张圆圆的可爱的脸仿佛更苍白了,嘴唇上甚至都泛着青。
忽然才想起去看看床头上挂着的输液瓶,糟糕了,输液瓶里的液体已经滴尽了。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钮,又慌忙查看输液管里是否还有液体。
输液管里也空了。该死,怎么会睡着了?怎么忘了是在照顾病人呢?苏茜手上还插着针头,输液管空了,一定会回血的。忙揭开被子,去查看苏茜的手。
那一刹,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血!全是血!被子下面,苏茜的手上全是血!
怎么会回了这么多的血?被子、床褥上全都是,浓浓的鲜红的血!
我傻在了那里,脑袋“轰轰”地响,一阵阵地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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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6:12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二)
护士推门进来了,一走过来便惊叫了一声,冲过来掀开了苏茜的被子。
“糟了,她是割腕自杀!”护士尖叫了一声,猛去按墙上的紧急呼叫器。
割腕自杀?苏茜居然会割腕自杀?怎么会,怎么会……瞪着苏茜另一只手旁那柄水果刀,鲜血赫然的水果刀,浑身发冷,剧烈地颤抖。
不!不!苏茜!我扑了过去,一把按住了她手腕上那道长长的伤口,那伤口正毫不吝惜地往外涌着鲜血,不!不能再流血了,苏茜没有这么多血可以流,没有……
有人拉开了我,一群白大褂围在了苏茜的床前……苏茜,你不要死,你不能死,苏茜,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
……
……有人轻轻推了推我,再推了推我。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那个护士善良的目光。
“你放心吧,她没事了。”护士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已经脱离了危险,输了好多的血啊,唉,这个女孩子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残忍?”护士叹了口气,同情地说着。
我回过头去,看着床上昏睡的苏茜,她又安然地躺在那里了,尽管她的脸惨白得吓人,尽管先前是那么地混乱一片,她终于还是安然地躺在了病床上,平静地昏睡。
走过去,坐在床边,全身已经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去握住她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啊,苏茜,你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残忍?你不是那么脆弱那么娇气的么?怎么会那么决绝地去面对那让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可怕的死亡,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痛?你的心究竟绝望到了何种地步?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个根本不值得你爱的男人,就为了那个根本不配做人的男人,这个可爱的象个洋娃娃,笑起来有着两个跳跃的小酒窝的乖巧女孩儿,竟走上绝路,就这么狠心地想结束自己美好的花样年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傻?
“茜茜!茜茜啊……”苏妈妈接到我的电话赶来了,哭叫着扑到苏茜的床边,心痛地喊,“茜茜,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会这么傻啊,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啊,怎么会……”
苏爸爸看着女儿,捶胸顿足地痛悔:“唉!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那样骂她,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地骂她啊……”
苏茜,你看,你并不是一无所有,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爱你的人,你怎么还能离我们而去,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苏茜,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坚强地活着,活得比谁都精彩……
走出住院部,站在医院外耀眼的阳光里,强烈的光线刺花了我的眼。已经是下午了,一整晚的混乱折腾地我又累又倦,头晕目眩,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苏茜有她爸爸妈妈照顾,我也可以放心了。
有人朝我冲了过来,我想躲开却被一把抓住了。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满身都是血?”紧张的眼神,紧张地盯着我身上的血迹。
我挣脱开了他,不想理他,更不想他碰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受了伤么,这血迹哪里来的?”他又抓住我,仍紧张不安的。
“你别碰我!”使劲挣脱开他的手,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怒火不知怎么“腾”地就升了起来,“我身上的血迹关你什么事,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臭男人,会在乎女人为你们所受的伤害吗?别假惺惺了!”
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楞住了的男人,怒火在心头在眼底在声调里剧烈燃烧:“你们这些肮脏丑陋的男人,都只知道把女人当作满足欲望的玩物,想爱就爱,不喜欢了就弃如敝履,你们只爱女人的身体,而不去爱她的心,你们不知道她已经把自己整个身心都奉献了出来,再痛再苦,也心甘情愿地奉献出来,可你们这些龌龊该死的男人在乎过吗?除了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除了伤害她的身体,践踏她的心,让她的心绝望碎裂,让她了无生趣,让她选择了那么可怕的死亡,让她割腕自杀,流尽了鲜血,除了这些,你们还会做什么?”
我的声音嘶哑了,喘不过气来,脑袋里“嗡嗡”乱响,阵阵地晕眩,眼前陡然一黑。
感到自己被人抱住了,紧紧地抱着,有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怎么了?宝贝儿,怎么了?”
宝贝儿?我会是谁的宝贝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焦急又心痛的目光。
“你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怎么会晕了?”那双焦急又心痛的眼睛一直紧紧盯住我。
晕了?我刚才晕了么?
“我送你去看看医生。”他一把抱起了我。
“不要!”意识蓦地清醒了,挣扎着说道,“我没事,只是太累了,我想回家,想休息。”
他放下了我,却仍不松开揽住我的手,仿佛生怕我会站立不住,我挣脱开他的手。他以为我这么娇气么?
“那我送你回去。”他说道,又过来揽住我,直到我坐进车里。
坐在车里,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建筑、树木、人群都晃花了我的眼,真的好累好倦,闭上眼睛,可是头脑里的意识却亢奋着凌乱着,一点倦意也没有。
车子停下了,我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那条破旧的小巷,而是花团锦簇、豪华雅致的花园别墅。
“你干什么?怎么带我到这里?”心头的怒火又燃了起来,“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这些丑陋的男人,肮脏龌龊的臭男人!
“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会更舒服一些。”他似乎无视我愤怒的目光。
“不!”我狠狠地瞪着他,呼吸都急促了,“我要回家!”
他看了我一眼,却不理我,下了车绕过来打开车门,一把就将我抱了出去。
“你放开我!”我叫着,挣扎着想要下地,却发现浑身都酸软无力,根本挣不开他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
他抱着我进了大门,又走上楼梯,走进那间大卧室,把我放在那张大沙发椅里。
我羞愤交加地瞪着他。女人当真只能是男人的玩物么?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他双手撑在沙发椅扶手上,俯身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不过,”他上下看了看我,“你不知道这个样子回家去,不但会把邻居吓到,更会把你妹妹吓坏的吗?”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斑斑点点的血渍,手上的血迹都干结了,忘了洗掉,看起来当真好吓人,对啊,今天是周末,慧然在家里,这副样子真的会把她吓到的。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洗了澡,换了衣服再回去。”他朝我一笑,捏了捏我的下巴,转身离开。
靠进沙发椅里,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更加的感觉到疲累。
“好了,去泡个热水澡,你会觉得很舒服的。”他从卫生间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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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6:49 | 只看该作者
走进卫生间,才发现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气腾腾的水,虽然已进了夏天,可是这样一池热热的水,还是让人渴望的。
脱去衣服,躺进浴缸里,浑身都浸泡在热热的水里,水温不是很烫,热得让人觉得很舒服,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完全放松了,松得几乎是瘫在了浴缸里,从小到大,还从没在浴缸里泡过澡,原来是这么地享受,可惜家里的卫生间太小了,根本放不下这么大的浴缸。
热热的水温让我觉得好舒服,浑身放松得近乎瘫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亢奋的意识也在热气的熏蒸里渐渐消融,倦意重重地袭来,一浪一浪,再也抵挡不住……
醒来的时候是在温软的床上,被头上有熏衣草的芬芳,睁开眼,眼前却一片黑暗,心里一惊,蓦然又闻到一缕淡淡的烟味。
“你醒了?是我抽烟熏到你了么?”黑暗中那熟悉的慵懒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窗帘上透着微弱的光线,沙发里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有一星亮光在那里轻晃了一下。
我怎么睡着了?不是在浴缸里么?
“你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把你抱了出来。”那一星亮光在黑暗中忽地一明一灭,“再睡会儿吧,你睡得很沉呢。”
心里微微一窘,忙坐了起来:“我不睡了,啊……”忽然发觉自己竟是一丝不挂的,慌得又藏回了被子里,他……他就是这样地把我抱出来的么?又羞又窘,脸上一阵阵地发烫。
沙发里轻轻地一笑,那点亮光熄灭了,人影从沙发里站起走过来,床头的台灯“啪”地一声亮了。
亮光晃着我的眼,只好垂下眼睫闪避,将自己在被子里藏得严严实实。
“现在几点了?”我轻声问道,不去看台灯光里那双注视我的眼睛。
“已经十点过了。”他回答道,“你不想再睡了么?”
“我想回家了。”我竟在这里睡了那么久,真是的,“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全是血迹,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穿我的吧,反正你平时也经常穿男式衣服。”他站了起来。
坐在车里,穿着他的衣服,格子花纹的棉质衬衣又肥又大,浅色的牛仔裤裤脚挽了好几转,那衣服上,有着熟悉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
悄悄瞟了他一眼,他一直默默地开着车,没有说话,车子开进小巷里,停了下来,我下车,他也下了车。
“回去再好好睡一觉吧,看的出来,你确实累坏了。”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里面走,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回过身,歉然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对着你说那些……”
“你说得对!”
他打断了我,顿了一下,又忽然说道:“我们这些肮脏丑陋的臭男人,也真的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车灯开着,可是他的脸逆着光,我看不清他有着怎样的神情,他的语气里分明有着认真,有着诚意,有着若有所思。
站在家门口,正摸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就“呼”地一下打开了。
“姐!你到哪儿去了?”慧然站在门口着急又担心地冲我嚷着,“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一天一夜都不见人影,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报案了。”
朝她笑笑,刚想说话就又被她打断了。
“姐,你穿的什么衣服呀,怎么又长又大的?”她疑惑地打量着我。
两次从“鬼门关”里绕回来的苏茜,身体因此而十分的虚弱,出了院之后,也不能去上班,只能在家调养。我每天下了班,第一时间就会去看她。
她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仿佛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颜色,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空洞无光,再也不那么灵动俏皮,嘴角边也仿佛再也不会出现那两个跳动的小酒窝。苏茜变了,变得几乎让我陌生,她太沉静了,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
苏妈妈背了苏茜拉着我的手,含着泪跟我说:“巧然,你是茜茜的好朋友,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叫她千万别再想不开,千万别再那么傻……”
可是面对苏茜,我却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那些话都是空泛的,对苏茜根本没有真正的帮助,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尽快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于是我千方百计地想拉她出去走走,看电影,逛街,吃小吃,玩游戏,可是她总是不愿去,只愿待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我明白,也许那些地方,电影院,步行街,小吃店,咖啡馆,网吧,电子游戏室……都有着苏茜恋爱时留下的痕迹,所以她不愿意去,不愿意想,更不愿意回忆。
只得在家里陪着她,听音乐,租VCD碟看,甚至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现在的我,和苏茜忽然对换了角色,以前总是她叽叽喳喳的,现在却总是我在喋喋不休。
笑话讲完了,所有无关痛痒的无聊的话也讲完了,我再也找不出话来说,再也忍不住了。
“苏茜,你告诉我,”我盯着她,心里隐隐地痛,“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做回原来那个活泼可爱、整天叽叽喳喳象个快乐的小鸟一样的苏茜?”
苏茜静静地瞅着我,静静地说道:“原来那个苏茜已经死了,我怎么能再做回去?”
“苏茜……”
“巧然,”她打断了我,“是真的,原来那个苏茜真的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甚至连浑身的血液都换过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苏茜了。”
“你……”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真的让我感到陌生,“那你以后……以后准备怎样?”
“你放心,我不会再想不开了。”苏茜忽然淡淡一笑,好久了,好久没看到她脸上有笑容了,“既然这样都没死,说明我不该死,我该好好地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苏茜!”我惊喜地喊,抓住她的手,“你就该这样想的,就该这么做的。”
“巧然,”苏茜看着我,也反握住我的手,“给我一点时间吧,脱胎换骨后的皮肉还太嫩,等它长好了,在你面前的会是一个全新的坚强的苏茜。”
眼眶里一阵阵的热,一阵阵的模糊,面前的女孩子,已经在让我另眼相看了。经历了那么惨烈的生死挣扎,她的心,她的思想,甚至她的外表都变得成熟起来,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幼稚、脆弱又娇气的“洋娃娃”了。
经历了苏茜事件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变了。苏爸爸那么粗暴急噪的脾气也变得柔和心细起来,他开始关心苏茜的一切,细心又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以前从未真正关心过的女儿。苏妈妈再也不因为出去打麻将而整天整天的不在家里了,现在的她,每天除了买菜做饭,就是陪着女儿看电视,聊家常,说知心话。苏茜还是幸福的,她毕竟还有那么疼爱她的父母。
杨不羁的变化是有些突兀的,有些让人不知所措,有些让人莫名的不安。
每天晚上,他都会到那条小巷子里来,在楼下按两声喇叭,等我下去。总会有不同的东西给我,一本书,一只笔,一盒给苏茜补身体的营养品,一袋夜宵,甚至一盒冰淇淋……而且只是看看我,和我说两句话,最多只待十几分钟就走,风雨无阻,即使打雷闪电下着暴雨,他也会来,从车子里跑过来,站在楼梯口里,衣服淋湿了,头发上滴着水。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这好象已经成了习惯了。”他笑笑,照例在我唇上一吻,“晚安,宝贝儿。”再冒着雨,跑回车里去。
习惯?这对我来说也好象渐渐成了一种习惯。每天吃过晚饭,坐在家里,哪儿也不愿去,自考书也看不进去,一心只等着那两下汽车喇叭声,然后打开门冲出去,跑到楼下,看到那个逆着光的身影,心里才会安定下来,听着他说完“晚安,宝贝儿”,看着他的车子远去,才能心安理得地回到屋里,该做什么做什么。经历了苏茜事件,我也变了,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我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45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9:14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三)
慧然放暑假了,这样一个悠闲的假期她却不愿在家里好好待着,非要出去做家教,我劝她,可她却是振振有辞的。
“姐,做家教你也不同意啊?”她撅了撅嘴,不满地看着我,“只是跟小孩子打交道,每天晚上两个小时,又是在人家家里,钱轻而易举就挣了,有什么不好嘛,我不管,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做!”
我当然拗不过她,仔细想想做家教的确也不错,反正也放假了,就由得她去了。
放了暑假,周鹏飞也大学毕业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去公司报道正式上班了,因为对工作已基本熟悉,很快就被老总安排与其他几个同事合作开发一个软件程序,由于只是协助工作,所以他每天并不是很忙,一有空闲就会跑到我这里来玩,聊聊天什么的。
有他在,工作的时间就不是那么难熬了,他教我许多电脑基本知识,鼓励我学打字,甚至是玩电脑游戏,沉闷刻板的工作开始变得轻松有趣起来。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是我的良师益友,胜过寻常意义上的朋友,有时候又觉得他想一个兄长,体贴又细心地关心着我的一切。
朱美琴对我的不满越发得明显了,尤其是周棚飞总是等我一起去吃工作餐,又总是等我一起下班,更让她眼里对我透着近乎仇恨的目光,她开始变本加厉地在工作上为难我。
“叫你送打印纸来,半天都拿不来,别忘了,这是上班时间,不是你的聊天时间。”
“这里几个同事都没笔用了,你拿几支笔来就那么艰难啊,自己工作都不做了,上班时间是来玩的吗?”
“请你帮我们冲几杯咖啡,就冲成这个样子,不愿帮忙就直说呗,干吗不乐意又要做?”
“你的薪水也不低了,也去买两套好点儿的衣服嘛,来公司这么久了,换来换去,就只这两套衣服,哪有那么寒酸?”
……
她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话题来挖苦我,讽刺我,数落我,而且,总是当着很多同事的面,我不愿将这些小事闹大,更不愿和她一般见识,只有忍了。这样的人也的确没必要去和她斤斤计较,她对我疾言厉色,对周鹏飞却总是软语温存,她挖苦数落我时,周鹏飞看见了总会帮我说话,她气得柳眉倒竖,可也从不对他生气,只是对我越来越仇视了。
朱美琴真的很喜欢周鹏飞,可是周鹏飞对她却总是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
“其实,朱美琴对你挺好的,”我对周鹏飞说道,“你还是对她……”
“巧然,”他打断了我,“你认为喜不喜欢一个人是可以勉强的么?”
我只好不说话了。他的话里还有着某种含义,我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
“巧然,”他沉默了好半天,忽然又说道,“你可以不用去理会她的,她叫你做的事,很多都不是你分内的事,你完全可以拒绝,而且,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甘心受别人欺负的女孩儿。”
他此时的语气又象一个兄长了,我不禁一笑:“其实没什么的,我的工作本来就很轻松,可以帮帮大家的忙,时间也好打发,朱美琴说话虽然有点尖酸刻薄,可是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我很同情她。”
“巧然,你……”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可是看着我的眼光却那样地深切,让我禁不住又低下头去。
慧然做了两份家教,星期一、三、五是一家,二、四、六又到另一家,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星期天在家休息,每天晚上都是七点钟去,九点钟才回来。
“别把自己累坏了,只做一份吧。”我劝她。
“累什么呀?”她摇摇头,“白天都在家里闲呆着呢,就晚上两个小时,我还想白天也去做点什么呢。”
“好了你,好不容易放暑假了,天又热,别瞎折腾了吧。”我赶紧打消她的念头。
她不说话了,坐在沙发里咬着手指,好象在想着什么。我也不去理她,自顾自地看着自考书。星期天的下午,屋外阳光猛烈,蝉儿在窗外的树枝上聒噪,吵得人看书也看不进去。
“姐,一到了星期天,就没事可做,好无聊哦。”慧然叹了口气,歪躺进沙发里。
“那你还想做什么?”我斜睨了她一眼。
“嗯——”她故意沉吟了一下,“姐,听说周鹏飞英语很厉害,是吧。”
“对啊,”我点点头,“好象已经过了八级了。”
慧然做了个夸张的惊羡表情:“这么厉害啊,”她又摇摇头,“怎么学出来的?我英文就不行,下学期英语考级我肯定过不了,姐,”她那双灵活的大眼睛转了一下,“要不,请周鹏飞来辅导辅导我吧,反正星期天也是在家里闲呆着,你去跟他说,好不好?”
“好啊,可是不知他有没有空,愿不愿意来呢?”我有点犹豫。
“姐,”慧然拉住了我的手臂,“只要你跟他说,他一定愿意来的。”她看着我,眼神里是一种奇怪的热切与期盼,我忽然明白了。
“好吧,我去跟他说。”我马上答应了。
原来,我这个鬼精灵的妹妹真的喜欢上他了,喜欢多久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竟一直忽视了这件事,真是粗心啊。对呀,也只有这样出色的男子,慧然才会喜欢,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我美丽聪慧的妹妹,我应该尽力撮合成全他们,周鹏飞一定会喜欢慧然的,毕竟她比我强多了。
吃过晚饭,坐在沙发里就开始神不守舍起来。慧然打开电视,津津有味地看一个古装连续剧,我看了半天也不知所谓,拿了自考书来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今晚什么时候来呢?三个多星期了,每天晚上总是不定时的,有时早点儿,有时晚点儿,而且他知道慧然在做家教,总是会错开时间,尽量不被慧然撞见,也因此,每次慧然在家时,我总是编造种种的借口,才有理由跑出家门,跑下楼去和他见面。
不知怎么的,今天晚上特别盼望他早点来,心神特别地不安,只要他来过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了,要不然心里总是悬着的,怎么也落不到实处似的。
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又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这些问题在我心里困扰很久了,已经不敢再去细想,只要一想,便会心烦意乱,什么也想不下去。管它的,顺其自然吧,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不管会走向何方,也不去管那前面等着我的究竟会是什么……
时间过得好慢啊,等待的时间怎么会那么漫长又难熬,他为什么还不来呢?平常最晚也就是这个时候了,今天是怎么了?
慧然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显然已有悃意了。
“姐,你还看不看电视?你不看我就关了。”她见我摇头,就关掉了电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哎,好悃啊,我想睡了,你呢?”
“我?”我看了看钟,已经十一点了,“我再看会儿书,你先睡吧。”
慧然上床去睡了,我心乱如麻地坐在沙发里。看书?这一整晚我哪有看进去一个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什么事也无心做,只等着,只等着那两声轻轻的汽车喇叭声,只等着见到那个总是逆着车灯光的身影,只等着那句“晚安,宝贝儿”,只等着他在我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转过头看钟,快十二点了,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没有来,是不是不会来了?但他说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的,他应该会来的吧。靠在沙发里,看着时间缓缓地流逝,我竟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一心一意地盼着他的到来,这对我来说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么?一天见不到他,就仿佛心里缺失了什么,空落落的……
宋巧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那么依赖他期待他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他用怎样的手段侮辱了你,你忘记了么?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竟象一个愚蠢又幼稚的思春少女,你是傻了么?疯了么?这样的男人会对你真心吗?会将你当作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女人么?说不定他已经厌倦你了,也厌烦了这刚刚形成的“习惯”,可笑的“习惯”,什么也不做,只是来看看你,跟你道一句“晚安”,然后吻别,可笑!他会真的成了习惯么?不会的,今天他不就没来么,来跟你这么无聊地说两句话,还不如沉醉在哪个温柔乡里长睡到天明。
他不会来了,他已经厌倦了,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你不正是希望他早点厌倦你吗?为什么你的心里此刻却这么地复杂,这么地乱,怎么也理不清,想不透?
已经快一点了,慧然早已沉入酣甜的梦乡,而我,我却依然呆坐在沙发里,也沉在了一个虚幻的梦里。宋巧然,你该醒了,这个梦不属于你,你不该是那种做梦的女孩,你不该被一个梦弄得心神不宁,思绪紊乱,该清醒了,让你的心重新踏踏实实地落在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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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09:41 | 只看该作者
我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一口气,却发觉胸腔里竟在隐隐作痛。往卫生间里走,去冲个凉,让头脑彻底清醒,把所有虚构出来的梦幻都彻底冲洗掉,然后什么也不想,上床睡觉,明天,明天你依然是那个脚踏实地的宋巧然。
就在这一刻,汽车喇叭鸣叫声突然响起,故意按的很轻的声音,划破了静寂的黑夜,穿透了窗前的纱幔,听来是那么的清晰。两声,那已熟悉无比的两声喇叭鸣叫,我的心也同时“咚咚”地跳了两下,几乎要跳出胸腔。
是他!他来了,这么晚,他还是来了,他说过这已是习惯,所以这么晚,他还是来了!
想也不想的,就拉开门往外冲,我的心欢跳着,浑身的血液都欢畅地流动起来。
“姐?”慧然惊醒了,睡意朦胧的,“你干吗?这么晚了要出去么?”
“我……”我停住了,回过头看着她,心里急速地转着念头编借口,“没有,楼顶上晒的衣服忘了收,我去收下来。”我竟然越来越会撒谎了。
“哦,要我陪你去吗?”慧然揉了揉眼睛。
“不用,你快睡吧,我一会儿就收回来了。”
看着慧然重又躺了下去,我呼出一口气,轻轻关上门,转身就往楼下跑。
汽车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小巷,他依然背着光,站在那儿,斜靠在那棵梧桐树上。我轻巧又快速地跑到他面前,心里“砰砰”地急跳,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那……那你这么晚还来?”明知不该这么问的,却又忍不住。
逆着光的脸上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看着我,忽然伸手轻抚了抚我的脸颊:“已经成习惯了,怎么也想来看看你再走。”
我垂下头,心里一阵乱跳。
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将我揽近他的胸前,我知道他接下来就会吻我了,心跳更急更乱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他的气息近了,他的唇轻轻地触在我的唇上。不知怎么的,忽然不愿他的吻就那么一阵轻风似的一掠而过,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唇紧紧地粘住了他的。他立刻就感应到了,有十分之一秒的停顿,随即便深深地温柔又婉转地回应着我。
眩晕,在他的吻里我一阵阵的眩晕,一种甜蜜的无法形容的眩晕,我好想自己就这样溶化了,溶在他的吻里,溶进他的体内,再也分离不开。
终于,他轻轻地放开了我,又将我的头揽进他的怀里,轻轻地拥着,俯下头在我耳边,热气呵得我的耳垂痒痒的。
“好了,宝贝儿,你该回去睡觉了,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他轻声地说。
我好想就这样腻在他的怀里,却又觉得说不出的羞涩,只好点了点头,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他又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晚安,宝贝儿。”看着我,声音里又是温柔又是宠爱,“快上去吧,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我不愿就这么转身而去的,我想目送他走的,可是女性该有的矜持让我只得转过身去,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的背影,心里又害羞起来,急急地跑,跑进楼道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一颗心要跳出来似的,忍不住伸手去捂住胸口。蓦地,我发觉手上有些不对劲,好象沾了什么东西,湿湿的,粘粘的,在楼道口里的灯光下,伸出手来看,我吓了一跳,手上沾着的是什么?红色的,又粘又湿,是血么?怎么会有血,怎么来的?难道……
转过身就往外跑,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我急得低喊了一声:“等一等!你等一下!”
车子已经开了出去,听见我的喊声,又停了下来。
我跑到车门旁,又惊又怕地看着他,他不象有事似的,脸色如常。
“怎么了?”他放下车窗,探出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有血?在你身上沾到的,你……你不知道么?”我伸出手来给他看。
“哦……”他看了一眼我的手,“没什么,没有……”他分明地想掩饰什么。
“你究竟怎么了?你身上怎么会有血的?你……”我心里觉得不对,便去拉开车门,“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伸手出来阻止了我,朝我笑了笑:“别急,没什么只是……”他顿了一下,又看着我,“只是受了点伤,小伤,不碍事的,我马上就去医院看看,你放心吧。”
“受伤?你怎么会受伤了?”心里突地一跳,莫名地痛了一下,“伤到哪儿了?是背上么?我看看,你让我看看!”心里又怕又急,又去拉开车门。
“别看!”他马上说道,生怕我看了似的,“真的没事,去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不!”我怎么能就这么回去,明知他受伤了,我还能回去吗?“我陪你去医院。”转过车头,打开车门就坐进去,“我……我不放心,我陪你去。”
他转过头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一路上我都在盯着他看,他气定神闲地开着车,身上也看不出哪儿受伤了。
到了医院,他下了车,我跑过去想看看他到底伤到了哪儿,却被他一把抓住,不让我看。
“你别看了,也别跟进去,在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推我回车上。
“不!”我挡开了他的手,“让我看看你到底伤哪儿了。”我实在不放心,我手上都沾了那么多血,他的伤势一定不轻。
绕到他背后,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背后的衣服全被血浸透了,衣服上有一道斜斜的长长的破口,象是被刀划开的一样,破口的旁边浸着很深的血色,破口处还不断地渗出血来。
心里猛地一痛,也象被割了一刀似的。好重的伤!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一把又将我拉到他的身前:“别看了,你回车里去等着我。”
“不,我陪你进去,你伤得好重,好重……”声音都颤抖起来,心里更是颤得厉害,“快进去,快,不能再耽误了。”
拉住他就往医院大门里走,又不敢使劲,生怕会牵动他的伤口,心里就觉得痛,说不出的心痛。
总算找到了医生,医生看了看他的伤口,马上替他止血,并且说要缝针。
“帮他把衣服脱了。”医生吩咐我。
“不用,”他拦住了我,“我自己来。”
“我来,你自己脱会牵动伤口的。”我说道,去帮他解开纽扣。
衣服浸了血,几乎粘在背上,尤其是伤口处粘得更紧,我生怕弄疼了他,只得一点一点地轻轻揭去,一道长长的伤口露了出来,好长的一道,长得让人害怕,让人心痛。
“怎么不早点到医院来,流了这么多血,还以为是小伤么?”医生一边给他打麻药,一边责怪道。
他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医生准备缝针了,他嘱咐了一句:“打了麻药,还是会觉得疼的,而且要缝很多针,你忍着点儿,不要动。”
呆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将针扎入他的皮肤,又再穿出来。我的呼吸都要窒住了,那一针又一针仿佛象刺在我心上似的,几乎难以承受。
他忽然反手一把抓住我,将我拉到了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别乱动!”医生生气地喝道。
他不理会,只是看着我,脸上竟露出一个微笑:“别看了,小心回去会做噩梦的。”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不痛么?竟这样无动于衷,若无其事?
“看你的脸色,好象受伤的人是你。”他仍然那样微笑,“叫你别跟着来的,为什么不听话?”
我说不话来,只能看着我,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温暖的安慰的,仿佛受伤的人真的是我。
医生终于缝完了针,又开了药,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又吩咐了什么时候来上药拆线,叫他回去好好休养。我陪着他走出医院,衣服已经没法再穿,扔掉了,他只有赤裸着上身。
“我送你回去。”他打开车门,对我说道。
“不,我送你回去,医生说,你背上的血迹要小心地擦,你自己不行。”到这个时候,我才说出话来。
“太晚了,你……”
“没关系,走吧。”我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开到别墅前停下。这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一点儿倦意也没有,心里奇怪地跳,而他,仿佛是若有所思的。
进了门,我说道:“去卫生间吧,我帮你擦一擦。”
在那间大卧室的卫生间,我用毛巾浸了热水,小心地擦着他的背,雪白的毛巾很快染成了浅红色。
擦干净血迹,将毛巾透干净,又帮他擦洗身子,已经是夏天了,受了这样的伤,没法洗澡,只能这样帮他擦一擦。
“不用,让我自己来吧。”他阻止了我,拿去我手中的毛巾。
“不行,你自己擦会牵动伤口的。”我又将毛巾抢了回来。
擦完了上身,又解开他的裤子,帮他脱下来,蹲下去擦拭他的腿。
他一直沉默着,直到我擦洗完站起身来,他才忽然抓住我。
“我并不是为你受的伤,你为什么愿意为我做这些事?”他问道,眼睛探究似的注视着我。
“那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先去医院,却先来找我?”我也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我怕你会等着我,那么晚了,怕你会不安心。”
只是怕我在等他,只是怕我会不安心,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先去医院,而先跑来看我,他怎么会这么傻,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怔怔地望着他,眼里升起一缕薄薄的雾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将我拥入怀中,片刻,又俯下头来吻住了我。又是深深的一吻,让人晕眩沉醉的吻。
良久,他的唇移开了,移到我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已经爱上了你,你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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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10:16 | 只看该作者
(二十四) 
我的心蓦地震颤起来,仿佛有一只手悄悄地探进了心灵的深处,轻轻地敲击着那扇从未对人开启的柔软脆弱的门。
“这样的话你曾对多少女人说过?”我竭力镇定着,竭力地想守护住心里的那扇门。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第一次发觉他的眼神竟是那么的深邃,深如无际的汪洋,能将我整个地淹没。
“如果我说,从没对任何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你信么?”他慢慢地说,深深地凝视,无边无际的汪洋终于彻底淹没了我,直坠入那深深的海底,再也不能浮出。
我信他,毫不犹豫地信了他,再无一丝的怀疑。仰起头,第一次将心里无限的温柔不再设防地自眼底流露,第一次主动地抬起下巴,主动地凑上去吻住了他,在无法抑制的激情缠绵里,第一次主动地想将自己全部地给他,彻底的,毫无保留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
回到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毫无倦意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镜中的人儿,安静的表面下,我的心,我的五脏六腑,我浑身的血液,甚至所有微小的细胞都在欢腾着,让我的脸颊绯红,让我的唇盈润红滟,尤其那对眼眸从未如此的明亮……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清楚楚地昭示,我爱上他了!就这么忽然之间,就这么措手不及,不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管他曾怎样地对我,也不管今后会怎样,就这么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
爱情就这样忽然地降临,这样地让人无法抗拒,又这样的奇妙。一夜之间,我整个人仿佛是被仙女的魔棒点中,浑身上下都透着全新的气息,我的眼神坚定又执着,我的心喜悦地跳动,甚至我的皮肤都散发着幸福的光泽,我变了么?还是忽然之间我已重生?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镜中那个全新的宋巧然,直到慧然惊动了我。
“姐,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忽然来临的爱情是这样猛烈地震颤着我的心灵,整整一天,我的心都在异样地跳动,我的呼吸都是异样地短促,我的眼里都是异样的明亮,我的神经都在异样地亢奋,一丝倦意也没有,脑子里也再没有别的,只有他,他的身影,他的气息,他的话语……
“巧然,你怎么了?”周鹏飞坐在我办公桌的对面,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好象已经观察我一阵了似的,“你今天有点怪怪的,不太对劲,是有什么事么?”
“没有……”心里一跳,慌忙又垂下头去,“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没睡好?但你今天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不象是疲倦的样子……”
别猜了,周鹏飞,别窥破了我的秘密,幸福又甜蜜的秘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不,只想和他分享,爱情的感觉原来是如此地让人心醉神迷,你呢?周鹏飞,你是否也有过这样的体会?还有……对了,小慧!
“周鹏飞!”我抬起头来,看着那对有点迷惑的眼睛。
“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应道。
“你星期天有空么?”
“有啊!”他忽然来了精神,眼睛也亮了。
“我妹妹想请你星期天去帮她辅导一下英语,可以吗?”
刚刚一亮的眼睛又暗了下来:“哦,是吗?慧然要学英语?”
“是啊,她英语一直是弱项,想请你帮她一下,”我看了他一眼,他不愿意么,看起来好象精神不振似的,“如果你没空,那就不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巧然,”他看着我,笑了笑,“我有空,星期天我去你家。”
“那谢谢你啦!”我高兴地说道。总算不辱使命,慧然知道了一定比我还高兴,鬼丫头,她的心思我早就明白了,我也真的很想撮合他们,他们才是相配的一对儿,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了,慧然,会不会也象我此刻这样呢?
忍不住看了周鹏飞一眼,却见他对我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分明地有一缕抹不去的无奈与惆怅。
吃过晚饭,慧然就出门了,星期一、三、五做家教的那家离这里有点儿远,提前半个小时就要往那边走。等她出了门,我坐进沙发里,这一整天脑袋里都象是充了血似的,又胀又热,昏昏的却又兴奋的,该好好冷静一下,冷静地清理一下亢奋的神经,分析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变化。
可是还不等我静下心来,窗外便传来两下汽车喇叭声,我从沙发里跳了起来,冲出门飞奔下楼。夏天的夜晚总是迟迟不肯来临的,这个时候,天色还很亮,他靠在车门边,穿着一件宽松的印花短袖衬衣,样子看起来又潇洒又随意,看见我,嘴角处便蓦地浮起一个宠爱的满足的微笑。
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好想飞奔过去扑入他的怀中,可是女性的矜持让我收住了脚步,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不在家养伤?又到这里来干吗?”明明是嗔怪的语气,脸上却忍也忍不住笑意。
“在家里养了一整天了,”他微笑地注视着我,目不转睛的,“一整天都在想,如果晚上来找你,你会象从前那样冷漠淡然?还是会象一只快乐的小鸟扑入我的怀中?”
垂下头,将满脸的羞色掩藏起来:“那你现在看到的我,又是怎样的呢?”
他轻轻笑了一声:“象一株含羞草,轻轻一碰就会将叶子合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将羞涩藏得谁也看不见。”
“你……”抬起头来,却仍然不敢去直视他那对凝视着我的眼,“你在取笑我么?”
“含羞草不好么?至少我很喜欢。”他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手心里热热的,传递着某种只有我能明白的讯息。
“走吧,先上车。”他打开车门,让我坐进车里。
“去哪儿?你身上还有伤呢。”我看他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去公园里坐坐,好么?”他转过头来朝我一笑,“夏天的夜晚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乘凉,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公园里有很多散步乘凉的人,很热闹,打破了公园里该有的幽静。他一直牵着我的手,顺着河边慢慢地走,河边的长椅上都坐了人,想要找一张空的很不容易,我也不急着想坐,心里好喜欢他这样牵着我的手,象公园里散步的许许多多的恋人一样,亲昵的甜蜜的,满心的幸福与欢喜。不知道那些恋人们会怎么想,而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牵着手永远也不松开。
天色渐渐地暗了,公园里的灯也亮了起来,又是一派灯火辉煌的景象。他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绕着河畔走了一圈,便往公园的深处行去,河边嘈杂的笑语声渐渐隐没在身后,灯也渐渐地少了,银杏树林里很幽静,能听见微风拂叶的“沙沙”声。
“就坐这儿吧。”他停了下来,指了指身旁那张木制的长椅。
我答应了,过去坐了下来。
这里光线很暗,只有稀疏的几盏矮灯,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人们仿佛都很喜欢往热闹的地方扎堆儿,总算还能留给我们如此清静的一块空间。
“你的伤怎么样?还觉得疼吗?”我问他,看他坐了下来,却又不能靠进椅子里。
“没事,你别担心。”他伸手过来,将我揽入他的怀中。
偎在他的怀里,鼻间嗅到的是那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他身上那种属于男人的我早已熟悉了的气息。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幸福与宁馨,异样跳动了一天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头脑里也不再那样发昏发热,呼吸也悠长而又均匀了。
他默默地拥着我,仿佛也在感受着这一刻里的平静与温情。树林里风吹叶动,虫儿在草丛里的鸣啁,远处的笙歌,河边隐隐传来的笑语,都合成了一首夏夜里的奏鸣曲,仰起头,看着枝叶疏影间几点星光闪烁,这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却又足以永恒。
而我和他的爱也可以永恒吗?永远永远也不变,永远永远只是彼此的唯一,可是,我是他的唯一吗?
“你在想什么?”他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问道。
“我在想,”我咬了咬嘴唇,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你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而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
“含羞草!”他几乎是不加考虑地便答道,“一株在我心里已扎下根的含羞草。”
喜欢他的答案,也喜欢他的比喻,可心里还是不能满意,总有什么在刺着我的心。
“那些女人呢?她们在你心里又是什么花花草草?”我仰起头看着他。
“她们什么也不是,在我心里只如过眼云烟。”他俯下头来看着我,鼻尖几乎触着了我的鼻尖,“怎么了?我不信你会去吃她们的醋。”
“不是,我没有吃醋。”我低下头,却不想放弃这个问题,“既然是过眼云烟,又为什么需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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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10:57 | 只看该作者
“只是想寻求一种刺激,好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而不是麻木的,没有激情的。”他说道,声音忽地低沉下来。
“怪不得夏红燕说你喜欢不同品味的女人,那我呢?我对你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刺激?”心里越来越难过了,不想提这些的,可还是忍不住地想知道。
他沉默了几秒钟,轻轻松开了我,却仍抓住我的肩,让我正面对着他。
“夏红燕还对你说了什么?她说的话伤害了你,是么?”
“没有,她没有伤害到我,我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害的人。”我的语气冷了硬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夏红燕那样的女人,你都会和她……”我哽住了,不想再说下去。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别看不起夏红燕,其实,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
可怜?她会是个可怜的女人?脑海里浮现出夏红燕那张冷漠高傲的脸,那轻视的眼光,鄙夷的笑容……他竟会觉得她可怜?心里犹如被针扎了一下,我挣开了他抓住我肩的双手,侧过身去,不想再面对他。
感觉到他一直在凝视着我,我僵硬地坐在那儿,不去看他一眼。我怎么会爱上了他?明知这样的男人不能爱,为什么最终还是爱上了他?
“夏红燕以前是市郊农村里一户农民的女儿,后来到市里来打工,因为长得很漂亮,很快就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他斜靠在椅子里,仍然在看着我,也不管我爱不爱听,兀自地说着,“而这个有钱人表面上是做着正经的生意,事实上他和我们一样,也有着自己的组织和地下产业,如果我没猜错,他地下经营的很可能是毒品。”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能置信地看着他。贩毒?那是违法犯罪的呀,夏红燕的丈夫居然是做这样种生意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夏红燕也的确算得上可怜了,她一定会为此天天担惊受怕,心惊肉跳的吧?此刻的我,好象已经开始心惊肉跳了。
“其实这倒没什么,让夏红燕不能忍受的是她丈夫本人,如果不是认识了夏红燕,我也不会知道那个表面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其实是个有缺陷的极不正常的男人。”
不正常?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是不正常的?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开始对夏红燕的故事感兴趣了。
“夏红燕曾哭着对我说,她结婚六年了,从没有享受过一天做女人的快乐,她的丈夫不但是个严重的性无能患者,而且还有极端的性虐待行为,整整六年,她被他折磨得几欲崩溃,无数次地想到了死,却又没有那个勇气。我也看到了,她的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新旧交叠的伤痕,一个女性娇嫩的胴体被折磨伤害成那个样子,难道不值得人心痛和可怜吗?”他停了下来,望着我,眼神里有的是同情与怜悯。
我的心被深深地触痛了。夏红燕,那么冷傲的女人,她的内心里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伤痛,那么让人同情,我真的不该看不起她。
“那个男人简直是个魔鬼!”心里感到害怕,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这个世界比你所看到的复杂可怕的多,而人心也远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静静地看着我,伸手爱惜地抚了抚我的脸颊。
“那,夏红燕为什么不离开那个可怕的男人呢?她可以不用依赖他的。”我的确不能明白别人的心意,如果是我,坚决不会再和那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那种人你以为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么?那需要勇气,还需要时间,就算夏红燕脱离了他的魔掌,也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自由,除非是那个男人厌倦了,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他顿了一下,又斜靠在椅子里,“不过,夏红燕还是下决心和他离婚了。”
“真的么?那就好了呀!”真奇怪,我竟会为那个女人感到高兴。
“是,那就是前不久的事,所以,我怀疑,”他沉吟了一下,“我所受的伤就是拜她丈夫所赐。”
“啊?”我又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是说,她丈夫知道了你和她……”我说不下去,心里又是害怕又是不舒服。
“他一定知道,所以才想给我点儿教训,”他说着,竟轻笑了一声,仿佛无所谓似的,“幸亏我躲得快,否则一条胳膊就没了,我想他原本准备卸掉我一条膀子的。”
我骇然,心里越来越觉得恐惧,这些人真的是什么都敢做的,甚至是杀人!
“你……你打不过他吗?”声音都害怕得有些颤抖。
“不是他本人,是他花钱雇的人,他不用出面的,只须花钱就可以达到目的。”他又是轻声地笑。
“你……你不怕么?”爱上这样的人,我也要为他担惊受怕了,可我已经爱上了他,怎么办?
“没什么好怕的,在这条道上已经混了这么久,对这些早觉得无所谓了。”
“难道不可以退出么?”我看着他,他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该有多好?可是如果是那样,我还会爱上他么?
他呼出一口气,也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可以退出,但我无法放弃我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头脑太简单,在这复杂的圈子里,如果我不帮他,他会吃大亏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原来这个我所不能了解的黑暗复杂的圈子里,也有着人间的真情真性,我曾轻视他们,到现在我才发觉自己真的好幼稚,我不应该轻易地鄙视任何人,每一个人都有着人性的闪光点,只是我不能了解而已。
“那……你们是做什么的?也是……也是……”我终于忍不住问,却又不敢再问下去了。
“你放心吧,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做那种害人的事。”他又是轻轻地笑。
“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啊?”我朝他瘪了瘪嘴。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正如你骂的,是肮脏丑陋的臭男人。”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你刚才问我,你对我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刺激,对,你的确刺激了我。”他摩挲着我的手,手心里粗糙的茧皮擦着我的手背,“你慢慢地激活了我心里早已死掉的那一部分,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让我重又感觉到生活的意义,你身上有一种力量,无形的,却能让我这颗几乎不再跳动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他将我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喜悦的快乐的,却又不肯就此驯服。我倔犟地坐在那儿,竭力克制住想偎入他怀里的冲动。
“那你以后还会去找那些女人么?”我简直就象个吃醋又霸道的小女人了。
他轻声地笑,一把就将我揽入他的怀中:“自从认识了你,我再没去找过任何女人,”他的嘴唇触得我的耳垂痒痒的,“这就是你的力量,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么?”
我也笑,偷偷的,得意的,但不让他看见。静静地偎在他怀里,才觉得自己好喜欢他的拥抱,这个坚实的胸怀让我感到安全和宁定,从此以后,我也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不会再孤单,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有那种空落落的无依无靠的感觉了。
“可是……”我摸着他掌心里的硬茧,心里还有一件事耿耿于怀,“你哥呢?他还会不会……为难我的妹妹?”
“放心吧,”他将我的手拉过去圈在他的腰上,让我们依偎的更紧密,“我哥不会再为难你妹妹,他可能已经淡忘了,他的身边多得是女人,你妹妹曾让他感到很新鲜,但他以为我喜欢,所以也就放弃了。”他又松开了我一些,俯头看着我,“我哥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你别那么反感他,好么?”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是“爱屋及乌”么?我真的不再反感他哥哥了。
“对了,”我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我和妹妹的名字,那你哥叫什么?”
“杨不凡,卓越不凡的不凡。”他立刻回答我。
“哦?你们两兄弟的名字都很特别啊,是谁起的?”我好奇地看着他。
“我父亲,他是一个语文老师,我哥说,父亲给我们起这两个名字,本是希望我哥能有非凡的成就,成为卓越不凡之人,希望我能豪放不羁,象父亲最崇敬的宋代词人苏东坡那样。”
“嗯,你哥倒确实成了不凡之人,而你呢,豪放不羁倒说不上,放浪不羁才是真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啊,你在取笑我是不是?”他一把拥紧了我,紧得我要透不过气来。
“没有……”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吻住了。
深深长长的一吻里,我再次被幸福的汪洋所倾没,所有的一切,天地万物,时间,空间都不复存在,只要有他,我愿意沉坠在幽深的海底,只要有他,我愿意没入无边的黑暗,只要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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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11:46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五)
苏茜以前总是跟我说,“巧然,等你恋爱就会明白了。”那个时候总是有些不信,爱情真的会有那么神奇么?可是现在,我无法否认爱情的奇妙,从我忽然发觉自己爱上了他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只是短短的两个星期,就发觉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深深地陷进了情网里,无法自拔,无可救药了。
每天上班的时候就盼着下班,只盼着晚上能见到他,只盼着能偎依在他的怀中,象一只幸福的小鸟儿,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甜蜜,时间也总是如飞一般,晃眼就过。
喜欢一动也不动地靠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喜欢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然后再在我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喜欢他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颈里,弄得我痒痒的,喜欢他宠爱地叫我“宝贝儿”,甚至喜欢他霸道地对我说,“你是属于我的,完完全全是我的,我绝不允许再有第二个男人拥有你。”……
他总是想带我去吃最好的东西,为我买最好的衣服,带我去最高档的娱乐休闲会所,可是,我是不擅于享受物质生活的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我不要吃得太好,不要穿得太贵,只要有他,我的心里就填得满满的,好充实,什么也不缺了。
静下心来的时候,心底深处的角落里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着我。小心啊,宋巧然,危险啊,宋巧然,不要太爱他了,不要将自己整颗心都投入进去,他是不是你应该爱的人呢,他会不会伤害你呢,苏茜是前车之鉴,你不能忘了啊……
可是每次一见到他,心底的那些警告就会飞到了九宵云外。我不管,即使再危险,我也会去爱,即使会受伤害,我也还是爱他,从没有这样地去爱过,我想要彻底地尽情地真实地去恋爱,为我心爱的人付出一切。
苏茜也已经振作起来了,去了她姑姑开的美容院里上班。周鹏飞星期天到家里来辅导慧然英语时,我故意避开了,跑去美容院找苏茜,她正在给客人做脸部按摩呢。
她看见了我,给我使了个眼色,叫我坐在旁边的那张美容床上。
“说话小声点儿,客人睡着了。”她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她手法灵活熟练地在客人的脸上按摩着,神情认真又专心的。经历了那样一场事件的苏茜,真的变了好多啊,她看起来成熟了,那个活泼俏皮的苏茜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坐在我面前的苏茜,沉静又多思的,以前她姑姑也叫她到这里来上班,可是她总不肯,说最讨厌这种工作,感觉很下贱似的,可是现在,她连观念似乎都改变了,我甚至觉得她已经无欲无求了似的。
给客人敷上面膜后,苏茜又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出了美容室。坐在待客室的大沙发里,苏茜仔细地看了看我,忽然说道:“巧然,我觉得你好象变了。”
“我变了?怎么会?”我有些惊讶,笑了起来,“你才是真的变了呢。”
苏茜淡淡的一笑,嘴角处的小梨窝隐隐一现:“是啊,也许是我们都成熟起来了吧,我不再象以前那么单纯,什么也不想,现在的我,好象越来越喜欢思考了,而你呢,”她看着我,“你越来越漂亮了,容光焕发的,就象是个恋爱中的女子,巧然,你恋爱了么?”
心里“突”地一跳,慌忙说道:“没有,苏茜,你别乱猜,哪有的事?”我又说谎了,苏茜,别怪我。
苏茜又是一笑:“巧然,如果你真的恋爱了,一定要谨慎,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象我一样。”她还在笑,可是那笑容是那么苦涩,让人看了心里就觉得难受。
我赶紧岔开了话题,不想去翻出苏茜心中的伤痛。爱情真的是好奇怪,可以让人如入天堂般快乐,也能让人坠入地狱般痛不欲生,我的爱情呢,是天堂还是地狱,会不会也是凄凉惨淡地收场?不,不会的,一定不会!
回到家里,周鹏飞已经走了,慧然一个人正坐在沙发里发呆呢,一见我进门,便从沙发里跳了起来,跑过来抱住了我。
“好姐姐,你回来啦!”一脸欢喜的样子。
“哎呀?嘴巴怎么突然这么甜啊?吃了蜜糖啦,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我假装横了她一眼。
“怎么啦,嘴甜点儿不好么?”她也不管,依然腻住我。
我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说道:“怎么,今天特别高兴么?”
“也没什么高兴的。”她极力忍住笑,可是笑意却仍然从眼底泄露出来。
我索性不去理她,以她的脾气,要不了三分钟,就会憋不住了。
果然,我一往厨房走,她就跟了上来。
“姐,你晚饭在哪儿吃的?”
“和苏茜一块儿吃的,怎么了?”我回过头去看着她,“你又吃的泡面?”
“没有啦,是周鹏飞做的饭,我们一块儿吃的。”她的脸上有忍不住的得意。
“哦?真的,周鹏飞会做饭?”我惊讶地看着她。
“嗯,”她点头,“做得还蛮好吃的,姐,”慧然凑过来挨着我,“我觉得周鹏飞这人真的好能干,而且对人真的很好呢,现在这样的男人很少见了。”
“那还不是被你遇见了?”我揶揄地笑道。
“姐……”慧然推了我一下,又咬了咬嘴唇,“其实应该算是你遇到的。”
“什么呀,关我什么事?”我走回去坐进沙发里,打开电视。
慧然站了一会儿,也过来挨着我坐下,好半天,才忽然问道:“姐,说真的,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他吗?不,我喜欢他,可是那种情感绝不是爱,我摇了摇头。
“真的不喜欢?为什么?”慧然追根究底地不肯放弃这个问题。
“那你呢?”我问她,“你喜欢他吗?”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羞涩地垂下了头。她脸红的样子真好看,我害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我……”她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他是我遇到的最优秀的男人,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她重复地说道,好象这样仍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意似的。
“是爱上了他,对么?”
“姐……”慧然的脸更红了。
“怎么忽然这么不大方了,扭扭捏捏的,”我轻轻撞了她一下,“爱就是爱嘛,既然是就大胆地去爱,小里小气的,可不象你的性格。”
“可是他会爱上我么?”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才不是呢。”慧然瘪了瘪嘴,眼神里却有一种坚定,我知道,她的心里早就打好主意了。
慧然看了看我,忽然又问道:“姐,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有什么不对么?”
慧然上上下下地看了看我:“你最近总是神采飞扬的,是不是也有什么高兴事呀?”她一语双关地问道。
“瞎扯什么呀?”我又站起身往厨房走,避开了这个话题。
一天之间,苏茜和慧然都问了同样的问题,我的秘密看来要守不住了,可是我该怎样向她们提起他呢?她们,尤其是慧然——她一定是认识他的——如果问起我怎么认识他的,岂不是又要用一大堆的谎言来解释?我叹口气,谁让我会爱上他呢,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象在做梦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实在守不住秘密的时候再说吧。
在厨房里倒了杯水走出去,坐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慧然在沙发里扭捏不安的,忽然又问道:“姐,你真的不喜欢周鹏飞吗?”
“好啦你!”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同样的问题今晚你已经问了三遍了,好,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不喜欢,满意了吧?”
“姐,我是说真的……”慧然不满地皱了皱眉。
“我也跟你说真的呀!谁还骗你不成?”
“讨厌啦,姐!”慧然又恼又笑地白了我一眼。
正在自己那间库房、杂务室兼办公室的屋子里清点办公用品的数量,就听见身后有敲门声,回头看,朱美琴站在门边,望着我,仍是那副骄傲的摸样,仍是略带轻视的目光。最近她好象收敛了一些,不再处处看我不顺眼,可那种傲慢的气焰却是丝毫未减。
“有什么事么?”我问道,不再去看她,转过身继续在清单上写着一笔一笔的数字。
“我没什么事找你,”她走进来,在我身后说道,“是有人要找你。”
“有人找我?谁呀?”我转过身看着她,难道她又去总务主管那儿告我的状了?
“你跟我下楼去就知道了,在楼下大厅里呢。”她居然笑了一下,眼神是奇怪的。
“走吧。”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喊住了她,“到底是谁要找我?”
5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0 11:12:25 | 只看该作者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回过头来又是一笑,是我多心了么?总觉得那笑容是不怀好意的。
我疑惑地跟着她进了电梯。她的神情,带着点儿得意,带着点儿蔑视,又有点儿故作神秘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来找我的人说不定是“来者不善”,就不信她还会找个人来吃了我不成?倒要看看,她请来了何方神圣。
出了电梯,在大厅里四处张望了一下,朱美琴又向大门口走,我跟了上去。
大门外是八月里炙热刺眼的阳光,走出开放着冷气的大厅,推开门便觉得有层层热浪袭来。门廊下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一看见我们推门出来,脸上便露出一缕淡淡的礼貌的微笑。
我顿时怔住了,是她!周鹏飞的妈妈!
“阿姨!”朱美琴一见到她便奔了过去,“你怎么不在大厅里等啊?外面这么热,别把您热坏了。”她挽住周妈妈的手臂,亲热地说道。从没见过她脸上会有那么灿烂的笑容,从不知道她原来也有那么甜腻的声音。
“没事儿,不热。”周妈妈拍拍朱美琴的手,神态也很亲热喜爱的,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你就是宋巧然吧,”周妈妈朝我笑了笑,又向我走近了几步,“不知你还认得我么?我是周鹏飞的妈妈。”
“阿姨,您好!我当然还记得您。”我也朝她走近了几步,微微地一笑。
周鹏飞的妈妈原来在厂里时,就是出了名的能干人,那个时候她在厂里还是个中层干部,听说是科长什么的,在厂里是少有的几个女强人之一,好几年不见了,她好象一点也没变,仍是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不好意思,今天来找你,一定让你觉得有些突然吧。”她打量着我,微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我敏感地觉得,是冷淡的,排斥的,绝不象对朱美琴那般。
“没有,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么?”我也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看着周妈妈,也看着她一直亲热地握着朱美琴的手。而朱美琴,她的神情仿佛更得意了,甚至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谈谈。”周妈妈一直在打量着我,眼神里竟是带着挑剔的,“这里有点儿热,我们换个地方谈,好么?”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隐约猜到了她的来意,没关系,我不怕,我和她儿子本来就没什么的。
“阿姨,要我陪你么?”朱美琴甜得发腻的声音,边说着边还斜了我一眼。
“不用了,美琴,不耽误你的工作,你先上去吧。”周妈妈面对朱美琴时的笑容真的是不同的,这一点连傻瓜都看得出来。
朱美琴答应了,转身往大门里走,经过我的身边,竟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我和周妈妈走进写字楼附近的一间茶楼,在临窗的桌旁坐了下来。窗外是猛烈的阳光,而室内却是凉爽怡人,藤椅旁一株绿色植物,宽大的叶片勃勃伸展着,幽幽散发着清香。这个时候,茶楼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非常得安静。
我看了看周妈妈,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吧,周鹏飞的样貌很象她,而且身高也来自她的遗传,她个子很高,身材也保持得非常好,看起来很有气质。
“我认识你父母,只是不太熟。”周妈妈一直看着我,又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那么突然就……”她顿了一下,眼神里有些同情的,“厂里又倒闭了,这些年,你们姐妹俩一定很不容易吧?”
“也不是,我们过得还是挺好的。”我微笑,为生活挣扎的艰辛没有必要在这些充满优越感的人前表露出来。
“听说你没有上大学?”周妈妈沉吟了一下,又问道。
我点了点头:“主要是想让妹妹上,如果我也上,就没有经济来源了。”我不是考不上,只是为生活所迫而已,不知为何,我特别不愿被对面那个精明干练又很有气质的周妈妈瞧不起。
周妈妈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侍者走了过来,将托盘里的两杯茶放在了桌上。我看着杯里那几片漂浮着的嫩绿叶片,这样一杯茶与普通的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在这里却要卖三十五元一杯,如此天价,真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到这里来喝茶。
等侍者离开,周妈妈才说道:“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和我们家小鹏是认识的,”她笑了笑,“听说,这份工作也是小鹏介绍你的?”
“是的,我很感谢他帮了我。”心里有些微的尴尬。
周妈妈轻声笑道:“小鹏这孩子就是很善良很有同情心,从小他就特别喜欢帮助别人。”
心里开始觉得不舒服起来。她这么说,总象是话外有音似的,她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我垂下头,看着茶杯里那几片漂浮着的叶片渐渐沉落在杯底,没有说话,只听着她说。
周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小鹏本来是可以在北京找工作的,以他的学历,在北京发展是很有前途的,谁知道他竟跑了回来。不过,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回来在身边也好。”她端起杯啜了一口茶,“我和他爸爸对他期望很高,这辈子也全靠他出人头地了,我已经帮他计划好了,先工作两年,等攒够了钱就去出国留学,凭小鹏的聪明才智,他不能被埋没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做一个普普通通毫无追求的平凡人。巧然,你说对吧?”
我抬起头,望着周妈妈。她仍带着浅浅的笑容,维持着礼貌,可是盯住我的眼光却是冷冷的,甚至是诱迫的,她说了这么多,我心里已经慢慢明白了。
“我不明白,阿姨,您到底想说什么?”我直视着她,她想要维持礼貌和风度,以此掩饰对我的轻视,拐弯抹角地不说出真正的来意,那我也装糊涂,看她又怎样去维持虚伪的风度。
“我是说,”她的神情明显地冷淡下来,有些不耐的样子,“小鹏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男孩子,他的身边即使需要有人帮他,那么至少也应该是出众的,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和经济收入,才能真正地帮助他,才和他相衬。”
“阿姨,我还是不明白,这些话您对我说有什么意义?”我的自尊被她语气里明显的鄙视所伤,尽力按捺住自己的愤懑。
周妈妈又看了我两眼,重新审视一般地,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语气也冰冷了:“我听说,小鹏和你很亲近,不但是在公司里一起吃饭下班,而且星期天也整天待在你家里,是不是?”
朱美琴!除了朱美琴,周妈妈还能从谁那里听说?看她刚才对朱美琴的态度,她心里那个能真正帮助她儿子,和她儿子相衬的人就是朱美琴了,而我,我在她的心里一定是一文不值的,可是,她以为我宋巧然真是那么贱吗?
“阿姨,我想您误会了。”我压抑着心里的愤懑,傲然地看着她,“您儿子的确不止一次向我表达过他的心意,可是我没有同意,所以,”我摸出七十元茶钱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请您放心吧,我不是那个耽误您儿子前程的人!”
说完这些话,我转身就走,不再去看那楞住了的神情。
走出茶楼,热浪便劈头盖脸而来。好热的天,我的额头,我的鼻尖,我的背上立刻就浸出了汗,可是心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那种热。走在猛烈的阳光里,走在大街上,我不想回写字楼,不想看到朱美琴一副得意的胜利者的姿态,不想看到周鹏飞。
我不够出众,我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我没有高收入,我贫穷我卑微……只是因为这些,就连爱的权利都不可以有么?她们以为象我这样的人就不配被人爱,就不可以有爱么?她们不知道象我这样的人照样会有人爱,照样会有人将我视作宝贝般的爱惜,她们以为我会稀罕一个周鹏飞么?在我心里,我的爱人绝不比他差半分半毫,周鹏飞算什么?
走进电话亭,拨了那个早已铭刻在心的号码,可是他的手机却是关了机的,他为什么不开机呢?是在家里么?一定是的,他说最近一直在家里养伤的,天气太热,他洗澡又不方便,所以不怎么出门。
拦了辆出租车,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这个时候我好需要他,好想他紧紧地抱住我,让我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让我在他怀中深切地感觉到,这个世上还有人深爱着我,贫穷卑微的宋巧然,照样有人视若珍宝。
终于到了郊外的别墅,在小区大门外下了车往里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小区里好安静,走在林荫道上,树枝上蝉儿的嘶鸣催得我的心越来越急切起来。
远远地便看见那幢在阳光里白得耀眼的别墅小楼,他在家吗?他一定要在啊。再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别墅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火一般的红。
我停了下来,他有朋友来了么?我该进去么?正在发楞,别墅里有人出来了。
我呆在那里。的确是有人来了他的别墅,此时,正和他一起往外走,款摆腰肢,神态娇媚,一身火红的连身裙,夏红燕!从别墅里和他一起走出的紧紧挨着他的女人是夏红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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